她也是一身鎧甲,手握長鞭,眼見長玥與妖異之人注意到了她,她則是把玩著手中的長鞭,勾唇諷然的朝這邊靠近,待站定在長玥與妖異之人兩米之距時,她嗤諷出聲,“今日公子在皇上麵前都不跪,倒是硬氣十足,本還在讚歎公子氣度,不料公子卻將一鄙陋女子稱為美人兒,嗬,公子這眼光,倒也稀奇。”
戲謔的語氣,嗤諷的嗓音,卻將長玥與妖異之人皆貶了一遭。
長玥神色微沉,目光在那女子麵上流轉,心底則是稍有印象。
曾記得以前宮宴時,這外姓王豫親王家的郡主,可非如此蠻狠,那時候,這位郡主雖容貌不夠嬌柔麗質,頗有幾分剛然風範,但禮數則是得當,在她麵前也是少話有禮。
而如今私下見得,這豫親王家的郡主,竟是心直口快,隨意諷人了。
長玥凝她幾眼,便挪開了目光,心有計量,並不準備出聲。
這時,妖異之人則是勾唇而笑,“本宮倒也奇了,一個姑娘家,竟也能將鎧甲穿得這般嬌柔。”
戲謔的嗓音,卻無諷刺,反倒是僅帶著興味盎然的調侃。
待這嗓音一出,妖異之人已是鬆開了長玥,懶散邪肆的朝那女子凝著。
那女子眉頭則是皺了起來,哼了一聲,“本姑娘也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將一身鎧甲形容成了滿身的嬌柔,公子言語,倒是怪。”說著,話鋒一轉,“今早聽惠王爺說,你是他家貴客,本姑娘倒也奇了,你究竟是哪家公子,竟得惠王爺親睞?”
妖異之人倒是笑了,柔膩道:“姑娘究竟是在意本宮出身,還是想多打聽惠王爺的事?”
那女子冷笑道:“不過是隨口一問,隻因好奇罷了,公子倒是想得多。”
妖異之人異色的瞳孔在她麵上流轉,邪肆懶散道:“太過好奇,倒也並非好事。再者,本宮不過是出身山野,無權無勢罷了。而瞧姑娘這身裝扮,莫不是,你是武將家的姑娘?”
那女子冷嗤一聲,“本姑娘的確出身武將之家,隻是我爹已禦封為王,已割疆封土。”
妖異之人倒是來了興致,“如此說來,姑娘倒是位郡主了。”
那女子略微傲然的點頭,隨即又道:“今日聽惠王爺提及你為衍公子,你究竟喚作何名?”
聽到這裡,長玥眼角微挑,心下倒也有些明了了。
妖異之人這種人,雖邪肆妖然,但也是俊然風華,有女子傾慕上他,倒也不足為奇。
而今再瞧那豫親王家千金的態度,倒對這妖異之人有幾分意思,隻是就不知這妖異之人是否喜歡這種略微英氣的女子了。再者,那豫親王這外姓王爺,因赫赫戰功而被她父皇親封為王,手握重兵,而今大昭易主,晏親王那狗賊登基,竟未鏟出豫親王,反倒還任由他居任為王,這點,倒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隻不過,曆朝曆代,手握重兵之人皆會如履薄冰,想來那豫親王在那多疑的晏親王統治之下,怕也是表麵風光,實則岌岌可危了。
如此,那豫親王唯一的千金郡主,又豈能不做為他拉攏旁人的籌碼,這英氣郡主若當真要自行覓得良婿,怕也是一場空了。
心事至此,一股嘲諷感也在油然而生,長玥再度朝對麵女子掃了一眼,並未言話。
正這時,妖異之人倒是興味的笑出聲來,興致盎然的問:“姑娘一來便直問本宮名諱,倒是膽大。本宮倒是聽聞,這大昭的閨閣女子大多矜持,怎到了姑娘你這裡,便如此唐突了?”
那女子眉頭一蹙,回得倒是乾脆,“你又非美人,我問你名諱,又豈能是唐突。”
妖異之人倒是興致更佳,那雙修長的眼睛都快邪肆張揚的笑成了一條縫,“雖然自古隻有唐突美人兒一說,但也不乏唐突俊美公子的事,而今姑娘如此直白膽大,無疑是唐突本宮了。”
他這話說得倒是懶散柔膩,那股魅惑勾人之氣似是都快從骨子裡漫出來了。
那女子怔了一下,本是傲氣重重的臉色也頓時有些支撐不住了,連帶瞳孔內都綻出了幾分極為難得的羞惱。
這男子,竟說她唐突他了。
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即便她驚世駭俗的不喜女紅,隻喜武術,雖性子也大大咧咧,傲然乾脆,奈何被一個男子這般明著說,倒像是她一介女子竟成了登徒子。
“你這人說話倒是不害臊!你不願告知名諱便罷,本姑娘倒也不願知曉了。”賭氣之言,語氣也卷著惱怒,奈何隻有此際,才堪堪有些女子的嬌然之氣。
妖異之人則是笑得不輕,半晌都未止笑。
長玥則是冷眼旁觀,目光沉寂。
而周遭不遠之人,似也聞得了聲響,紛紛轉眸朝這般望來。
那對麵女子則是氣得跺腳,奈何卻仍未負氣離開,待有些顧忌的朝周遭望了望時,她又氣又惱的朝妖異之人道:“你若是再笑,可彆怪本姑娘對你不客氣了。”
妖異之人這才止住笑,懶散觀她,卻是並未立即言話。
待默了片刻之後,他才挑著嗓子邪肆柔膩的問:“姑娘又是主動與本宮說話,又是問本宮名諱的,如此,可是瞧得本宮俊然風華,是以,傾慕上了?”
他這話倒是極為直白,甚至還帶著幾分懶散隨意的戲謔。
然而那女子似是心事被言重,瞬時紅了臉。
妖異之人眸色微動,繼續出聲道:“惠王爺曆來稱呼本宮為衍公子,姑娘若是不棄,也可如此稱呼。隻不過,既是相識一場,沒準日後還會經常相見,是以,不知姑娘芳名是?”
那女子忙垂眸下來,並未立即言話,待半晌後,她才似是強行按捺了心神一番,略微傲然英氣的道:“我姓蘇名琉,你還我蘇琉便是。”
妖異之人懶散輕笑,道:“連名帶姓的喚,倒是不恭。姑娘名諱既是這般易聽,不如,本宮喚你琉兒?”
柔膩膩的語氣,則是戲謔十足。
長玥立在一旁,渾身頓時起了疙瘩,不用想也知這妖異之人自是在隨意調侃那女子了。
隻奈何,那女子則是愕然的抬眸朝妖異之人掃了一眼,神情與臉色也詫異而又不自然,卻也隻是片刻,她再度垂眸下去,傲然道:“你這人倒是大膽!誰準你這般喚的,你日後見了本姑娘,自得喚聲郡主。”
妖異之人嗓音一挑,柔膩道:“姑娘方才還說可讓本宮喚你蘇琉。”
女子腳一跺地,“那是方才!本姑娘如今反悔了,不可?”
“姑娘要反悔,自是可以。隻是自古有言,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那麼回事,倒讓本宮難以琢磨。”言完,再度笑開。
那女子氣怒交織,抬眸朝妖異之人狠狠瞪了幾眼,隨後則是一言不發,在妖異之人的笑聲中迅速走遠。
長玥兀自靜立,也稍稍收斂住了麵上的戲謔與幽遠,卻是片刻,身旁妖異之人已止住了笑,轉眸朝她望來,意味深長的出聲道:“這名女子,扶玉美人兒可認識?”
長玥如實點頭,恭敬緩道:“她乃豫親王的獨女,以前在宮宴上,扶玉見過幾麵。”
他神色微變,興味盎然的呢喃,“豫親王?”說著,勾唇而笑,“便是那手握兵權的大昭豫親王?”
長玥微怔,倒是未料這妖異之人竟會知曉這個,在她眼裡,這妖異之人懶散至極,著實像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縱是心有計劃與野心,但也不一定能將所有人都識彆才是。
長玥並未立即言話,待默了片刻後,才按捺心神的朝他恭敬點頭。
他麵上的效益則是深了幾許,那異色的瞳孔深處,也蔓延出了幾分戲謔與深邃。
長玥仔細凝他幾眼,猶豫片刻,忍不住恭敬問:“宮主對那豫親王獨女,可是喜歡?”
他輕笑一聲,柔膩膩的朝她望著,卻是並未立即言話,僅是朝長玥踏了一步,身子朝長玥靠來。
長玥心下一沉,眉頭也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身子也要下意識的朝旁邊傾斜而去,奈何剛要動作,便被她強行製止住了。
她就這麼淡然的靜立在原地,縱是使得自己的麵色如初恭敬,然而站得筆直的身子,又是有些發僵。
那妖異之人卻是毫無男女顧忌,胸膛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貼上了他,隨即腦袋微微一垂,薄唇觸上長玥耳郭,魅然勾人的朝長玥柔膩膩出聲,“若說本宮想改變口味,有意去收服那烈性女子,不知扶玉美人兒,可會吃醋?”
他問得直白,卻也戲謔十足。
她對他感覺如何,這妖異之人也是清楚,隻是他如此堂而皇之的調侃,定是閒暇無聊,欲讓她羞澀緊張。
卻奈何,她慕容長玥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也早已容不下任何的男女之情。
彆說她對這妖異之人防備而又憎惡,便是她對他並無憎惡之意,她對他,也絕無可能生出男女之情來,更不可能因他而吃醋。
心思至此,長玥麵色越發淡漠麻木。
待片刻之後,她開始緩著嗓子恭敬道:“隻要宮主喜歡那位姑娘,扶玉自會為宮主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