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異之人勾唇而笑,繼續刨根問底,“王爺所愛之人,是惠王妃?”
他許久才道:“是誰倒也不重要了,終歸是本王私事,不足道也。反倒是衍公子與扶玉姑娘之間……”
話還未落,妖異之人已是興味盎然的出了聲,“本宮與扶玉美人兒,雖偶爾拌嘴,但也可琴瑟相合。隻不過那旖旎之事,也自是要做的。畢竟,王爺是君子,而本宮與扶玉美人兒,終歸還是落不了俗套,是凡人呢。這七情六欲,倒也免不了。”
蕭意之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皺,卻是片刻,麵色已是恢複如常,他僅是轉眸朝長玥掃了一眼,隨即便朝妖異之人緩道:“衍公子倒是好福氣。”
妖異之人斜眼一挑,懶散道:“王爺過獎了。而王爺家有正妃,又金屋藏嬌,也是好福氣。”
說著,似是突然響起了什麼,開始裝模作樣的道:“瞧本宮這記性,方才與王爺說的那些話,被白狐打斷了,此際的話,便也說得跑偏了。”
長玥心下再度一緊,歎息無法。
方才冒險用白狐打斷這妖異之人,就是擔憂這妖異之人對蕭意之層層逼迫,讓他惱怒,不料這妖異之人雖將話題繞了一圈兒,但終歸仍是繞了回來。
她皺了眉,沉寂冷冽的再度朝蕭意之觀望,則見他這時終歸還是皺了眉,溫潤平和的麵色,也顯得有些沉然複雜。
他並未立即言話,待片刻後,才低沉無波的朝妖異之人道:“衍公子今日那些話,無疑是大逆不道。本王聽聽也就罷了,但還望衍公子莫要在外宣揚。縱是衍公子不憂後果,但也該考慮考慮身邊之人才是。”
妖異之人慢悠悠的道:“新帝都得對惠王爺禮讓三分,而這大昭天下,也不過是惠王的囊中之物。本宮讓惠王爺廢新帝而自立為皇的話,雖是大逆不道,但隻要惠王不對本宮不利,想必那新帝,也是不敢動本宮才是。”
說著,笑得慵懶而又燦然,“你說是吧,惠王爺?”
這話,再度將矛頭拋向了蕭意之。
長玥如今也算是徹底肯定了,這妖異之人顯然是要望蕭意之的槍頭上撞,似是非得要將他逼怒,才肯罷休了。
意識到這點,長玥心下再度緊了半許,奈何這回,她卻心有忌諱,不敢再用白狐來擾斷此番談話。她僅是垂眸,兀自沉寂,隻是渾身的戒備,卻是暗自大增,隨即,她又開始若有無疑的朝周遭掃去,隻見此際的官道,一側是山石,一側則是黑漆荒林,若那蕭意之當真怒了,緊急之中,她自能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直朝那漆黑的荒林而去,從而拚命的奔逃躲避,以全性命。
奈何,縱是心下已是做了準備,內力也都開始在體內稍稍盤繞,然而蕭意之卻並未發怒,他僅是朝妖異之人望了一眼,略微低沉複雜的道了話,“此處終歸是大昭,皇權至上,還望衍公子言行謹慎,若是不然,本王,也保不得你。”
妖異之人倒無半分緊張,反倒是笑得慵懶邪肆,稍稍壓低了嗓子道:“這般說來,惠王爺是不願站在本宮這邊了是吧?”
“相識一場,本王對衍公子,自是真心以對,而衍公子對本王心思如何,衍公子自己最是清楚。此處乃大昭,皇權之地,縱是本王權勢在握,也不可太過違背皇權。再者,這大昭乃慕容家的,彆家姓氏若要登高為主,自是名不正言不順。是以,衍公子方才之言,切莫再提,本王,也不願再行聽見。”蕭意之平然無波的道了話。
妖異之人倒是突然有些興致缺缺,懶散道:“行大事之人,自是不會計較太多,且江山易主,改名換姓的先例也多。惠王爺啊,雖得本宮敬佩,但終歸還是謹慎膽小了些。本宮那些言論,惠王不願再聽,也罷,本宮不言便是。隻不過,此際本宮倒想送惠王一句話:一個人啊,若是心思太過縝密,處處都考慮得當的話,也難免會錯過不少你最是在意的東西,不止是聲名,壯誌,還有,你心尖尖裡的人呐,嗬。”
嗓音一落,妖異之人勾唇輕笑,隨即回頭過來,不再言話了。
蕭意之神色驟然一沉,瞳孔極為難得的猛然驟縮,卻是片刻,他便掩飾般的垂眸下來,側容複雜。渾身上下,似也在刹那間透出了幾分掩飾不住的薄弱與蒼涼。
長玥深眼將他打量,微緊的心,倒是稍稍鬆了半許。
這二人,終歸是未能徹底撕破臉皮,不得不說,妖異之人臉皮雖厚,但這蕭意之,倒也極為難得的大忍。
若是不然,今夜篝火盛宴未能腥風血雨,而在這歸去的途中,倒要大開撕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