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後日之約(1 / 2)

慕容長玥衍公子 卿新 7409 字 9個月前

心思至此,長玥沉默片刻,隨即回神過來,兀自平寂。

隊伍蜿蜒,緩緩而前,聲勢著實浩大。不過是帝王出行狩獵,便能引得百官跟隨,場麵壯然,不得不說,晏親王那狗賊,無疑是奢靡昏庸。

遙想以前父皇在世,日日為民操勞,縱是出行狩獵,也僅是隨意而去,豈會有這般大的陣狀,而今父皇一直辛苦維護的大昭,卻落到了晏親王那狗賊手裡,甚至還由蕭意之這外臣為主,這大昭的百年基業,無疑是岌岌可危,若要毀於一旦,也不過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一路上,冷風浮動,縱是馬速緩慢,甚至有妖異之人擋得前麵的風,但長玥仍是覺得涼寒。

她抱緊了妖異之人的腰,也抱緊了懷裡的白狐,然而縱是如此,過了不久,身子仍是抑製不住的發了顫。

妖異之人與蕭意之也終歸是未再言話,二人齊馬而行,倒是雙雙默契的沉默著,隻是行了不遠,豫親王突然策馬上來,悲然恭敬的朝蕭意之出了聲,“惠王爺,下臣有要事與王爺相商,可否借一部說話?”

長玥下意識的回頭觀望,便見豫親王策馬在她身後,滿麵悲戚與焦急,那雙略生褶皺的眼,也噙了半許的淚意。

叱吒風雲的人物,終歸還是有柔情的。這豫親王,雖是戰功赫赫,滿身剛毅,但終歸還是個慈父。

此際,不用猜都知他此際找上蕭意之的目的為何,雖心下通明,隻是觀得這豫親王焦急悲戚的麵色,一時之間,心下深處,竟突然有些嫉妒。

那蠻橫的蘇琉,何德何能有這般一心為她的慈父,甚至於,這豫親王縱是年過半百,還會為蘇琉之事肆意焦急的奔波。

而她慕容長玥,也是有像豫親王這般的慈父的,甚至於,她父皇貴為天子,滿身威儀,卻對她能肆意的溺愛與包容,她總是記得,小時候父皇時時抱她逗她,言道我家玥兒小時候便已這般靈動,長大了定是美人兒,父皇啊,倒是舍不得玥兒長大了,隻要玥兒長大了,便要離開父皇咯。

曾記得,當時母後在旁笑著插話:玥兒,又怎會不長大。隻是皇上從小便這般疼她,玥兒便是長大了,嫁人了,也定會親近皇上。

父皇神色突然顯得有些悵然,隻道:話雖如此,隻不過,朕的女兒,金枝玉葉,將來朕便是拚儘全力,也會為朕的女兒覓得乘龍快婿。

往事追憶,回神時,一切的溫暖畫麵,瞬時碎裂。

曾經那溺愛她的父皇,終歸是不見了,他看著她長大了,卻並未看著她出嫁,而她看著父皇從英俊威儀之人變為了為國為民,操勞成疾之人,她還未能來得及與他分擔什麼,卻經曆了父皇慘死,江山易主。

此時此際,見著豫親王那悲戚焦急的麵容,她的確是嫉妒了,嫉妒那蘇琉,憑何能得這般慈父,甚至於,縱是命途有變,還得這慈父為她操勞。

而她慕容長玥,年紀比不過蘇琉,卻滿身瘡痍,千瘡百孔,猶如活了兩世,甚至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卑微如螻,憤恨如鬼。

她見不得一家之人其樂融融,此際,更見不得這種溫暖親情。

一時,心下突然起伏起來,渾身發涼的身子,也突然顯得有些冷痛。

這時,蕭意之並未拒絕,僅是朝豫親王點了點頭,隨即便策馬掉頭,與豫親王一道走遠。

風來,涼意四躥。

縱是蕭意之離去,身旁空位,竟及時被那今夜一直帶著閨女在妖異之人身邊旋轉的劉大人策馬填上。

“今夜宴席,衍公子可是儘興了?”熱絡的嗓音,恭然的話語,卻再度顯得圓滑。

話還未落,未待妖異之人轉眸望他,那劉大人笑盈盈的又開始出聲道:“今日本官愛女與衍公子相見,著實一見如故,想著後日要去梅林賞花,便想親自為衍公子準備些糕點,不知,衍公子喜歡吃哪類糕點?”

長玥眉頭一皺,冷冽麻木的心,不由的增了幾分不適與無奈。

這姓劉之人今日領著他家的素然在這妖異之人身邊轉了一日,而今,竟又開始大獻殷勤了。

以前生長在宮中,與這些官家接觸少,長玥倒也不知,這大昭的臣子的閨閣之女,好歹也是官家之後,嫻雅淑德是常事,又豈會對男人這般的趨之若鶩,爭奪暗搶,就像是自家女兒嫁不出去似的?

心思至此,長玥抬了眸,再度朝那劉姓官員望去,隻見他正熱絡笑盈的望著妖異之人,那雙眼裡,攢滿期待。

片刻,妖異之人終歸是轉眸朝他望去,那邪肆招搖的目光在他麵上流轉半圈,柔膩懶散的出聲道:“素然姑娘倒是有心了,隻不過,這該如何是好呢,本宮曆來,不喜糕點。”

劉氏官員措手不及的怔了一下,卻是片刻,他神色微動,繼續熱絡笑盈的道:“衍公子不喜糕點,倒也無妨。衍公子不妨與本官說說,你究竟喜歡什麼?”

妖異之人輕笑,“劉大人與素然姑娘皆不必客氣了,本宮這人啊,喜歡的東西有些怪異,倒也不適素然姑娘來準備。”

“無妨無妨,衍公子儘管說便是。”劉姓官員倒也不死心,急忙又問。

妖異之人裝模作樣的皺了皺眉,則是片刻,語氣邪肆而又柔膩,繼續慢悠悠的道:“既是如此,本宮倒也盛情難卻。不瞞劉大人,本宮此生,不喜糕點,不喜吃食,其它的,隨意便是。”

劉氏官員怔了一下,忙問:“如此,那衍公子可會喜歡名畫?”

妖異之人懶散道:“本宮家中名畫,曆來隻當柴火燒的,便是吳道子的真跡,韓隱的繪畫,燒不完的,也隨意賞給下麵人了。”

劉氏官員頓時震得不輕,連帶眸子都顫了幾顫,然而麵上的震驚與狂喜,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眼見那劉氏官員如此反應,長玥冷沉的眼,也是逐漸浮出幾分咋舌,麻木的心底,也略生起伏。

靈禦宮金碧輝煌,四處珍寶,說是富可敵國都不過分,這妖異之人能這般說,也並未言慌,隻不過,正是因為他說得太過真實,而這些京都之官,縱是家中有些錢財,但比起靈禦宮來說,也不過是鳳毛麟角,不足為題,而那些真正的珍奇之物,這些京都之官,見的也不多,而今突然聽得妖異之人說拿名畫當柴燒,這種話聽入耳裡,自是震撼。

想來,這劉氏官員此際定是在想,他家閨女素然,又何必要擠破腦袋的登入那琉璃的皇宮,或是嫁入權貴之門,此際不若牢牢圈住妖異之人這金龜婿,日後活著,怕是也比宮中皇後還要來得富貴榮華。

心思至此,長玥回神,目光朝那劉氏官員掃去,則見他麵上的驚愕與狂喜之色並無半分減卻。

馬蹄迎風而前,氣氛,倒也稍稍顯得有些平然。

待半晌後,那劉姓官員才從驚喜中回神,隨即強行斂了斂麵色,朝妖異之人恭敬熱絡的道:“聽得衍公子此言,倒覺衍公子家中定是富裕。”

妖異之人懶散而笑,“山野之家,並無什麼金銀,徒留了些字畫罷了,偶爾欣賞並模仿描摹,不過是想附庸風雅,打發時辰罷了。”

說著,目光邪肆柔膩的朝劉姓官員望來,嗓音稍稍一挑,再度道:“方才劉大人執意想為令愛打聽本宮的喜好,本宮這人啊,也著實不會挑剔什麼,除了糕點,吃食,字畫以外,其餘禮物,隻要是令愛準備的,本宮自是喜歡。”

嗓音一落,便興味盎然的勾唇而笑,懶散柔膩的暼著那劉姓官員。

“若是衍公子不棄,不若,素然親手為本宮繡個荷包如何?”劉姓官員認真思量片刻,才恭然熱絡的出了聲。

這話他說得倒是底氣十足。自古,女子若是送荷包,自是代表有意,若男子接了荷包,也自代表男女皆兩情相悅,再者,他家素然,無論是模樣還是才識,性子或是女紅,皆是上乘,而麵前這人對他家素然也算是有意,如此一來,他提出送荷包,想必麵前這人,也不會拒絕才是。

心下本是如是肯定,奈何他卻是未料,待嗓音落下,麵前這滿身雍容懶散的男子再度勾唇而笑,懶散邪肆的開始出聲,“荷包之物,倒是不適合本宮呢。不瞞劉大人,本宮身上曆來不揣銀子, 也不會揣帶荷包呢。如此,若素然姑娘當真送本宮荷包,本宮也用不著,隻得放置在旁閒置,倒也會辜負素然姑娘一片心意呢。”

這話一出,劉姓官員再度一怔,麵上,也頓時展露幾分愕然與尷尬。

長玥也是心生咋舌,沉寂麻木的麵上,也稍稍溢出了半分冷諷。

早知這妖異之人並非善類,而今聞得他這突來的幾席話,便也知曉他是在刻意的戲弄這劉姓官員了。雖明之昭昭說的是那劉素然送什麼禮物給他皆可,但這劉姓官員每番提出一物,他皆有理由拒絕了去。

說來,連她都看得出這妖異之人今夜對那劉素然並非在意,也並非看上眼,而這劉姓官員一直往上貼,一直熱絡且阿諛逢迎,尋常之人,倒是會被其這份兒熱絡與殷勤打動,但這妖異之人,則偏偏是個任性的主兒呢,一旦他決定了什麼,亦或是看不上何人,怕是無論對他如何的阿諛,皆不奏效呢。

長玥心下微有起伏,凝在那劉姓官員麵上的目光,也稍稍深了半許。此際,他倒是有些尷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大抵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是以便兀自乾笑著。

妖異之人勾唇而笑,繼續慢悠悠的問:“倒是本宮不周了,可是本宮方才之言,讓劉大人為難了?”

那劉姓官員忙搖頭,漆黑的眸子轉了幾轉,才委婉道:“是因本官考慮不周,是以對衍公子言道的那些東西,並非衍公子所喜。不若此番待本官回去與素然商量商量,看看素然有何想法,待得後日與衍公子見麵時,也務必保證素然所送衍公子的東西,定是世上獨一無二。”

妖異之人懶散柔膩的道:“劉大人與素然姑娘盛情,本宮在此,便多謝了。”

“哪裡哪裡。素然與衍公子一見如故,本官此際,也僅是想求衍公子後日多照顧照顧素然。不瞞公子,素然常居閨閣,鮮少外出,性子雖矜持柔和,但卻稍稍怕生,是以後日,倒得衍公子多多陪著素然了。”劉姓官員忙道,語氣卷著幾分誠懇,但若是細聽,卻仍是不難發覺語氣中那幾絲掩藏不住的阿諛與熱絡。

妖異之人慢悠悠的道:“劉大人都已將話說到了這程度,本宮後日若是不好生照顧素然姑娘,倒也顯得本宮不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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