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姓官員神色微動,正要言話。
妖異之人則是輕笑一聲,未待他道出話來,他再度勾唇懶散的出聲道:“其餘之話,劉大人不必多言了,劉大人心思如何,本宮也知。隻是這男女之事,終歸還是需靠緣分,也得看二人之間的磨合,而本宮對素然姑娘的印象,也是不錯,後日時,本宮也會好生與素然姑娘相處,但若是後日相處無感,本宮與素然姑娘,便也無緣呢。”
劉姓官員麵色也開始稍稍一變,神色周轉幾許,熱絡而笑,“衍公子此話有理,隻是,本官的素然,的確淑儀矜持,溫柔有禮……”
“素然姑娘品性如何,本宮自是知曉。”未待劉姓官員說完,妖異之人已是懶散出聲。
劉姓官員後話被劫住,唇瓣動了動,滿麵愕然,未出聲。
待片刻後,他才恢複神色,忙道:“衍公子知曉便好。是以,若衍公子好生與素然相處,加之素然善解人意,溫柔矜持,自是與衍公子極為相配。而本官心意,衍公子也是明了,可憐天下父母心,本官,也僅是想本宮的素然得到幸福罷了,既是素然對衍公子有意,本官,也自是要為素然爭取一下的,若是今日對衍公子有何打擾之處,還望衍公子諒解。”
這話倒是說得冠冕堂皇,甚至還裝模作樣的麵帶歉疚。
長玥冷掃一眼,心下深處,再度了然。
若說僅是因想實現那劉素然對這妖異之人的傾慕之意,這劉姓官員,怕是不會這般的熱絡與阿諛,若說盯上了妖異之人乃蕭意之貴客身份,又見得這妖異之人受得皇帝青睞,且多金多財的話,她倒是信。
心思至此,長玥垂眸下來,兀自沉寂。
阿諛之人,此番見得倒是多,這劉姓之人品性如何,連她都判得出來,更彆提這腹黑精明的妖異之人了。
“劉大人為了素然姑娘而為,倒是慈父,本宮敬重還來不及,又豈會怪罪。今夜劉大人的話,本宮倒也記在心裡了,劉大人也不必再多言,待後日本宮與素然姑娘接觸一番,到時候,劉大人心頭想要促成之事,便也會有定論了。”正這時,妖異之人勾唇而笑,柔膩懶散的出了聲。
劉姓官員神色微動,欲言又止,但終歸僅是朝妖異之人熱絡笑笑,並未再多言,僅是恭然的出聲告辭後,便掉轉了馬頭,策馬離開了。
一時,耳邊再度清靜,長玥神色,也徹底的平寂起來。
馬蹄而動,緩緩的顛簸往前,冷風浮動中,長玥稍稍攏了攏衣裙,隨即,便聞得妖異之人懶散柔膩的出了聲,“京都城內的閨閣女子,難不成都這般開放不說?”
嗓音一落,未待長玥回神,他已是回頭過來,興味盎然的朝長玥凝著。
長玥默了片刻,才稍稍抬眸,淡然迎上他的目光,恭敬緩道:“宮主今日,也僅是接觸了三名女子,便以偏概全,將所有京都女兒認作開放,倒也有些不妥。”
他修長的眼角稍稍一挑,“如此說來,這京都城內,倒也有真正矜持的女子?就比如,扶玉美人兒這樣的?”
長玥垂眸下來,恭敬低道:“真正矜持貴然的官家女子,自是有。”說著,嗓音也稍稍低了半許,繼續道:“宮主如今,喜歡那類女子了?”
靈禦宮中,最是得chong之人便是花瑟,再加之靈禦宮中大多女子皆柔膩如蛇,她也篤定這妖異之人的自是喜歡那類妖嬈柔媚的女子,甚至於,入得這京都城時,這妖異之人也是急不可耐的入得秦樓楚館的巷子,甚至也會入住醉仙樓,擁得醉仙樓內的妓子流蘇,如此一來,倒也更為坐實他喜歡柔媚妖嬈之女的本性。
但如今,這人倒是突然提及這話,難不成,此番入京,口味變了,秦樓楚館的妓子已無新鮮感了,是以,便開始將目光瞄向官家矜持女子了?
心思至此,長玥心底倒是浮出半分冷嘲,隻道是這妖異之人的胃口,倒也著實不小,奈何,此人雖腹黑冷血,但終歸是妖異如華,憑他本事若要吸引一些矜持的貴家女子,倒也不難。
思緒翻轉,嘈雜與冷諷之意也交織而起,長玥兀自沉默,肆意思量,不料片刻,妖異之人興味盎然的回了話,“扶玉美人兒倒是說對了,本宮如今啊,倒對扶玉這類的美人兒感興趣呢。”
邪肆張揚的嗓音,妖然柔魅,然而語氣卻是調侃十足,渾然不正經。
長玥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自是知曉這人興致一來,又欲拿她開涮,肆意調侃,打發時辰了。
隻不過,這人有心調侃,她卻著實無心奉陪。
她僅是默了片刻,便按捺心神一番,開始坦然抬眸迎上他那雙興致盈盈的目光,恭敬緩道:“京都城內的女子,倒也各異不同。但像扶玉這類的女子,倒也不少。”
“哦?”他似是突然來了興致,那雙異色的瞳孔內都頓時增了半分亮光,“不知扶玉美人兒可否為本宮介紹一二?”
長玥緩道:“文臣之家的閨閣之女,大多矜持,但若要數這京都城內最是品性雅致,性子矜然,甚至才藝兼備的女子,自是要數定遠侯家的姑娘。”
妖異之人勾唇而笑,懶散柔膩的道:“扶玉美人兒所言當真?”
長玥坦然恭敬的道:“以前宮宴,有幾麵之緣。當時便覺得定遠侯家的姑娘俊雅矜持,大方有禮,扶玉對她們的記憶,最是深刻。”
妖異之人瞳孔內頓時漫出幾許滿意,慢騰騰的道:“扶玉美人兒既是都這般說了,想必那定遠侯家的姑娘既能入得你眼,再差,倒也有幾成姿色與才情才是。也罷,後日的賞梅之約,本宮倒要邀請定遠侯家的姑娘,一睹芳容。”
長玥緩道:“如此雖好,隻不過,定遠侯此人倒是性子略有古怪,不易接觸。若要邀他家的姑娘,並非易事。”
“本宮眼裡,倒無難事。定遠侯性子古怪,不易接觸,但本宮,也非尋常之人呢。若當真不能說服於他,本宮,也有千百種法子對付於他。”妖異之人勾唇而笑,邪肆張揚的嗓音突然悠遠半許。
長玥神色微動,兀自垂眸,恭敬緩道:“也是。宮主本事滔天,想來那定遠侯,也非宮主對手。隻是,扶玉倒也有一事不明。”
“扶玉美人兒何事不明了?”他興致盎然的問。
長玥低道:“宮主既是親睞矜持之女,且不喜劉素然與絮環等人,又為何仍要與這些人及其父親虛以逢迎?依照宮主性子,若遇不喜之人,自是公然拒絕才是。”
他輕笑一聲,慢悠悠的道:“有人傾慕,自是好事。那大昭惠王尚且可得京都城內大多女子追尋喜歡,甚至來者不拒,本宮今日在狩獵之場也算是一鳴驚人,而今得了幾名女子主動示好,難不成還要拒了?”
“宮主非蕭意之這類無恥之徒,如何不能拒了?”長玥坦然恭敬的回道,語氣倒也認真乾脆。
待嗓音一落,她下意識的抬眸觀他,則見他邪笑盈盈的盯著她,隨即瞳孔微動,迎上了長玥的目光,柔膩得都快滴出水來的問,“扶玉美人兒如此之言,可是也承認本宮比大昭惠王那等無恥之徒,強上百倍了?”
突來的邪肆與溫柔,雖卷著幾分調侃,但也不曾掩飾的染著幾分滿意。
長玥神色幾不可察的動了動,隨即垂眸下來,自然而然的避開他的視線,恭敬點頭。
他輕笑一聲,似是興致大好,慢悠悠的道:“扶玉美人兒這話,本宮倒是愛聽。說來啊,那大昭惠王雖權勢在握,但卻金屋藏嬌,豈像本宮這般坦然實誠,心中無詭,甚至容貌也比他上乘,氣質也比他好,家中金銀也比他多,品性也比他優良,更重要的是,本宮是扶玉美人兒救命恩人,他則是扶玉美人兒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此論來啊,本宮比他,的確強得太多,而扶玉美人兒這般讚歎本宮,甚至此際入得本宮麾下,也是扶玉美人兒之幸,你說是吧?”
柔膩邪然的嗓音,竟是再度堂而皇之的將自己讚歎了一遍,也不嫌害臊。
長玥心下微生冷嘲,雖對他這話的確不敢苟同,但麵上的恭敬之色卻是分毫不變。
她僅是沉默片刻,待心緒穩住後,才再度恭敬點頭。
他勾唇輕笑,“扶玉美人兒,倒是越發的得本宮心意了。今兒本宮高興,你說本宮該拒絕那劉素然等人,那後日,本宮便乾脆拒絕。”
長玥兀自垂眸,並不言話。
他興致似是極好,也不再對長玥進行調侃,反倒是輕笑幾聲,隨即便回頭過去了,安然策馬。
耳邊再度清靜下來,沒了調侃戲謔的嗓音,一時之間,心下也終於是開始平靜。
此際,蜿蜒的隊伍已是入得了京都城門。
大軍往前,陣狀頗大,車馬聲嘈雜驚然,倒是惹得道路兩側的民宅大多都突然間亮了燈火,有些膽大之人,推窗而觀,隻是待見宮車過往,便嚇了一跳,隨即便下意識的迅速合上了窗戶。
一路蜿蜒往前,大抵是晏親王那狗賊差人下了令,吩咐眾人可分開而行,各自回府,是以,本是整齊蜿蜒的隊伍,一時之間四分五裂,而長玥與妖異之人,則是策馬左轉,徑直朝蕭意之彆院而去。
大抵是晏親王那狗賊今夜要迫不及待的與蘇琉而寢,是以,美人兒在懷,此際倒也忘了讓妖異之人及時入宮為皇後診治。
長玥心下倒是如是猜測,卻也並未多想,不多時,烈馬便至蕭意之的彆院前,停了下來。
策馬跟在後方的扶淵迅速下馬,恭敬的將妖異之人扶了下來,待在馬旁站穩,妖異之人一手托著懷中的白貂,一手朝長玥探來。
長玥下意識的順著他探來的手朝他的麵容望去,則見他勾唇而笑,妖異邪肆的麵上柔魅且燦然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