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而笑,興味盎然的朝長玥望著,並不言話。
長玥淡然靜坐,麵色與神情,皆一片平然,無聲之中,渾身上下也透出幾分寧然與鎮定。
待周遭氣氛沉寂片刻後,他才微挑著嗓子慢悠悠的問:“若說,本宮皆喜呢?”
若是皆喜,那便皆喜吧。無論是宮鬥還是宮殺,於她慕容長玥而言,皆非壞事。
大抵是,心底對這大昭之國,也冷了不少,便是對那大昭宮闈,仇人入住後,也覺得淡漠疏離了,若是,那大昭宮闈還能一片平靜,安然祥和或是宮妃一心的話,如此,倒也不如她意,但若是,宮妃爭鬥,後宮硝煙縷縷,不平得令晏親王都焦頭爛額的話,如此才可解氣。
心思至此,長玥默了片刻,淡緩微微的恭敬道:“若是宮主皆喜,自也甚好。”
這話一落,長玥便垂眸閉口,不再多言。
身旁妖異之人則是來了興致,慢悠悠的問:“扶玉美人兒冰雪聰明,此際,就不好奇本宮昨日入宮,那晏親王與二皇子,為何會對本宮那般禮遇?”
長玥緩道:“宮主能力卓越,連蕭意之都對宮主極為尊敬,那晏親王與二皇子也對宮主尊敬,倒也在情理之中,是以,扶玉並不好奇。”
說著,神色幾不可察的一動,嗓音微沉,繼續恭敬道:“但若是,宮主能與扶玉說明其中的真正緣由,扶玉,自也會洗耳恭聽。”
妖異之人輕笑一聲,柔魅道:“扶玉美人兒這話,說得倒是委婉,隻不過,本宮慷慨為你解惑,你倒是真得洗耳恭聽。”
長玥心下微深,麵色卻不變分毫,恭敬點頭。
妖異之人掃她一眼,修長的手指,再度懶散隨意的摸著膝上白貂的毛發,邪肆慵然的道:“自古帝王,皆願長生不老,千秋萬代。嗬,不知,扶玉美人兒的父皇,可是也曾有過這種夙願?”
長玥緩緩搖頭,“在扶玉印象中,扶玉父皇,曆來兢兢業業,為國為民,倒也不曾有過長生不老之意。”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難不成,那晏親王與二皇子,願長生不老?”
這話一落,長玥心下,也驟然明了開來。昨日還一直思慮那晏親王為何會為了宮中那並不親近的皇後而如此殊待這妖異之人,卻是不料,那晏親王,也不過是借著皇後重病的幌子,招攬天下神醫之士,從而,掩人耳目的為他駐顏,亦或是讓他長生不老?
“嗬,扶玉美人兒倒是將你的父皇誇讚得妙,隻不過,千古之帝,又有誰,不願真正的長生不老,持續榮華?你那父皇啊,定也是有過這種心思,不過,心思不大罷了,而那大昭新帝,屁股在皇位上都還未坐熱,國之亂都還未全數平下,這心思,竟全然的放在了長生不老之上,嗬,此等皇帝,倒也怕死至極,甚至於,皇權被大昭惠王架空,而今有名無實,倒也不足為怪。”正這時,妖異之人再度出聲。
說著,眼見長玥神色幾不可察的複雜半分,他眼角稍稍一挑,語氣微沉,繼續慢悠悠的道:“本宮倒也奇了,像大昭新帝那等昏庸無用之人,大昭惠王還任其坐擁帝位,待日日上朝時,對著新帝那副昏庸匱然的嘴臉下跪行禮,大昭惠王的膝蓋,似也不硬氣嘛!”
邪肆柔魅的嗓音,調侃十足。
長玥默了片刻,才緩道:“蕭意之並非皇族,名不正言不順,其心狹隘,甚至偏愛百姓對他的喜歡與擁戴,是以,像他那般虛偽之人,定不會真正篡位為王,受世人唾罵。反倒是,擁晏親王那狗賊為傀儡,他於背後發號施令,以此,來全他那副虛偽之性。”
妖異之人輕笑一聲,“扶玉美人兒這話雖有理,但用在大昭惠王身上,倒是不切實際。”
長玥眉頭微蹙,轉眸觀他。
他興味盎然的朝她對視一眼,隨即慢騰騰的道:“連背叛青梅竹馬,殺儘恩人之事,惠王皆做得出來,如此,又何必忌諱並非出身皇族之事?那晏親王啊,看似昏庸無道,大權被惠王架空,但惠王啊,也終歸並非真正強大,甚至,還未強大到可真正顛覆這大昭王朝的程度,從而,翻身做主。”
長玥默了片刻,心下微動,倒也覺得他的話並無道理。
倘若是,蕭意之當真在乎這些聲名,倒也略微不實,他聲名已是夠狠,夠爛,若再背叛晏親王一回,於他而言,倒也無傷大雅。
再者,他曆來野心磅礴,看來也的確並非是會因一個虛然的皇族出身而對那皇位望而卻步,是以,蕭意之能蟄伏於惠王之位,不曾真正對晏親王逼宮,這理由,不是晏親王手裡握有逼得蕭意之就範的籌碼,那便是,蕭意之心下還有其它需要用得上晏親王的大計。
長玥暗自思量,越想,越覺心緒複雜。
待片刻,她才按捺心神,低道:“晏親王雖昏庸,但終歸有一批與他出生入死的忠腹,或是因此,那蕭意之雖大權在握,但卻並不敢真正與晏親王那狗賊撕破臉?”
妖異之人眼角一挑,輕笑而問,“扶玉美人兒方才想了這麼久,就僅想出了這理由?”
長玥微怔。
他已是慢悠悠的挪開了目光,慵然道:“大昭新帝昏庸無道,專注研究長生不老之術,惠王爺雖大權在握,但卻要時刻處理朝政,日日殫精竭慮,嗬,扶玉美人兒思量一番,在這大昭,究竟是誰人最為瀟灑,而誰人,吃力不討好,縱是大權在握,看似風光,然而,卻是累成牲狗,嗬。”
長玥神色再度變了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