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膩溫然的嗓音,卻也是暗藏心機,瞬時將那花魁蕪袖都一並貶了下來。
長玥淡眼靜觀,倒也略長見識,看來,不止是宮中妃子都得厲害,爾虞我詐,便是這風月之地的女子,也是互相爭鬥,暗藏洶湧,若是,無人在背後為她們撐腰,便是當了花魁,也會被彆人肆意擠兌,再想起那醉仙樓內的妓子明月,倒也著實落到了福窩裡了。
有蕭意之在背後撐腰,便是那醉仙樓老媽子對明月都得禮讓三分,是以此屆的花魁蕪袖與那明月相比,著實是差了太多。
心思浮動,涼意升騰。
正這時,妖異之人與二皇子已是雙雙朝那紅幽點頭。
那一身大紅的女子朝妖異之人與二皇子柔然一拜,而後便慢悠悠的往前,朝長玥靠近,隨即,竟也是妖嬈不淺的伸手拉住了長玥的手,最後,緩緩的將長玥拉著出了屋門。
一時,濃烈的脂粉味盈鼻,長玥忍不住稍稍皺眉,卻也並未出聲。
待被這女子拉著步入一間裝扮粉然的屋子後,那女子才鬆開長玥的手,自行朝軟榻上一坐,隨後拿起軟榻上的銅鏡攬鏡自照一番,懶散慢騰的問:“你名為扶玉?”
長玥淡掃她一眼,並未立即言話,僅是轉身而行,待坐定在屋中圓桌旁的凳子上時,才淡漠平寂的道:“是。”
她輕笑一聲,稍稍放下手指的銅鏡,那雙修長的丹鳳眼朝長玥鎖來,柔膩而笑,“你家公子是何來頭,竟讓二皇子對他都那般禮讓?”
風塵之地的女子,自是有窺人身份的本事,誰人若有權有勢,自是被尊為貴客,若是當真伺候得好了,令貴客心儀了,輕則有貴客在背後為她砸銀子撐腰,免卻日日侍奉那些庸俗男子之憂,重則,便是被貴客贖出這風塵之地,居於府宅,真正的做回閨閣姨娘。
是以,遇見有權有勢的貴家公子來此,這落香齋內的女子,自是得使出渾身解數的去迷糊,而這紅幽,本也是天生媚骨,自也不例外。
長玥麵無表情,心下卻也通透。
待默了片刻,她才淡漠無波的道:“能與二皇子平起平坐,甚至還得二皇子禮讓,無需我點明什麼,姑娘自該知曉我家宮主身份了得。”
她慢悠悠的笑著,修長的丹鳳眼也微微的挑著,紅唇一啟,繼續道:“姑娘這話倒是在理。”
話剛到這兒,她便頓住了嗓音,卻也並未就此多問,反倒是神色微動,又伸手風情萬種的掠了掠頭發,待紅唇再度一啟時,她的話鋒已是變了,“衍公子讓我教姑娘柔媚之術,紅幽自是不敢怠慢。隻是,柔媚之術,自也該容貌上乘之女學,才可有用,要不然,若容貌鄙陋,這媚術還未展露,恩客便已被鄙陋之容嚇走,扶玉姑娘,你說是吧?”
她嬌柔而笑,濃妝豔抹的麵上儘是調侃之意,然而長玥則是麵色不變,心下了然。
說來說去,這妓子是在嫌棄她此際滿麵紅腫的容貌了。
待默了片刻,長玥才淡眼觀她,唇瓣微微勾出一抹冷弧,低沉無波的道:“我家公子讓你教我媚術,自也是對你有所看好。倘若是,我因容貌鄙陋,卻無法學得媚術,亦或是即便學了,也勾不到男子,那紅幽姑娘今日在我家公子麵前的承諾,豈不是要食言了?”
紅幽神色驀地一變,修長的丹鳳眼也頓時漫出幾分利光。
長玥淡掃她一眼,也不願多做廢話,僅是低沉道:“紅幽姑娘若是並無什麼疑問,不若,開始教扶玉?”
紅幽神色再度一沉,牙齒咬了咬下唇,雖有些不悅,但也無可奈何。
待片刻後,她終於是稍稍收斂了一番神情,出聲道:“若要學媚術,其實並不難。世上男兒,並無誰能過得了美人關,隻要,多加注意衣著,妝容,麵笑,再者,還有身上的味道,便可。”
長玥淡然觀她,並未言話,這紅幽之言與她而言,也不過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罷了,並無太多的留意與謹記。
她慕容長玥,曆來金枝玉葉,容貌傾城,以前便是滿身純然清幽,並無半分媚態,也會惹得天下男子競折腰,是以,那妖異之人讓她學習媚術,無疑是多此一舉了,而她慕容長玥,也本就無意要學。
而今隨著這紅幽來此,也不過是瞬時而為,做做樣子罷了,與其與那妖異之人和二皇子同處一室,還不如與這紅幽呆在一起,自得清閒。
心思至此,長玥已是稍稍鬆神下來,目光雖是落在那紅幽麵上,但思緒,卻已是挑然而起,纏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