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淡然靜觀,滿麵冷冽,待半晌後,未待金縷回眸解釋,她已是朝妖異之人冷沉麻木的道:“宮主要走人多的道路,扶玉,親自為宮主領路。”
嗓音一落,妖異之人便轉眸朝她望來,修長的眼角微微挑著,瞳孔深處,欣慰與邪肆之色層層交織,似在戲謔,又似在審視。
長玥淡漠迎上他的目光,瞳孔內除了冷意與麻木之色,彆無其它。
“宮主想要將事態鬨大,扶玉,配合便是。”她道。
他輕笑一聲,慵然邪肆的問:“扶玉美人兒倒是難得這般勇氣與魄力呢。怎麼,見了本宮對那金縷美人兒語氣不善,心疼了?”
“金縷此人,與扶玉何乾。宮主便是將其殺了,扶玉,自也不會計較分毫。而今,宮主欲要將扶玉徹底推出去,扶玉,也自該配合宮主才是。”
這話剛落,長玥手腕驀地一緊,僅是眨眼間,她身形抑製不住的朝前一動,瞬時撞入妖異之人的懷裡。
他另一隻涼薄的手迅速勾住了她的下顎,懶散抬高,然而長玥卻麵不改色,連帶瞳孔之中,都無半分的情緒起伏,反倒是平寂一片,無波無瀾。
他修長的眼角依舊挑著,妖異如華的麵上,卻也笑得越發的風情萬種,僅是片刻,他便微微垂頭下來,待他那邪魅的麵孔快要觸及上長玥的鼻尖時,他動作才稍稍頓住,輕輕朝長玥麵上呼出了一口熱氣,柔膩風情的出了聲,“你究竟是想配合本宮,還是,對本宮惱怒生恨,從而,以這頹然之話來激本宮?”
長玥淡眼觀他,卻是並未將他這話聽入耳裡,僅是麻木冷沉的道:“宮主若是不願扶玉領路,便當扶玉不曾說過便是。”
他異色的瞳孔瞬時微縮,妖然麵上的笑容,也逐漸減卻了不少,半晌,他突然鬆開長玥下顎,脊背一直,那張妖異的麵容也瞬時與長玥拉開了距離,“扶玉美人兒既是要領路,本宮,有何拒絕之理。”
嗓音一落,他手指驀地用力,迅速將長玥拉扯到他的前方,而後驀地鬆開長玥的手腕,涼薄的手指迅速而動,朝長玥的後背猛的推了一把。
長玥猝不及防的朝前踉蹌兩步,待站定後,她神色也無半許變化,更不曾朝那擔憂至極的朝她望來的金縷掃去一眼,僅是稍稍伸手理了理微亂的衣裙,而後,一言不發的緩步往前。
這妖異之人雖心性不定,邪肆妖魅,但也極少在她麵前肆意動粗,方才這妖異之人如此推她,毫無半許的風情萬種亦或是柔魅可言,不用多想,也知這妖異之人定是心有不暢,亦或是,極為難得的怒了。
奈何,即便意識到這點,長玥心下,也無半分的起伏。
今日,再度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待醒來,便被這妖異之人重新要推入風尖浪口,這千瘡百孔的心,早已絕望與麻木透頂,從而,再無精力升騰出無奈與悲涼之感。
長玥並未如金縷那般擇人少的道路而行,反倒是真正將妖異之人與金縷二人朝那人多的道上領。
自打那日宮變,皇城易主之後,這大昭宮闈內的宮奴,也換卻不少,新晉入宮的宮奴,自是不識她麵目,奈何仍有一些不曾被換卻的宮奴識得長玥,是以待長玥在他們麵前緩然經過時,有宮奴驚得打碎了手中的瓷器,有宮奴掉了手中的掃帚,有宮奴毛骨悚然的驚呼逃竄,甚至,還有些宮奴,呆站在原地,猶如見了鬼似的驚懼望她。
一路行來,渾身上下,收到的神色各異。卻也正如人生百態,麵色百態,活靈活現的,精彩至極,卻也蒼涼至極。
待長玥三人前腳抵達拜月殿不久,後腳,便有大批禦林軍將拜月殿層層圍住。
金縷滿麵驚慌,當即要拉著長玥朝主殿避去,奈何長玥卻是站定在原處不動,反倒是伸手將金縷的手拂開。
金縷急道:“今日惠王已是出宮去了,此際無人護公主,待晏親王來了,定是會趁此計劃要公主性命!”說著,嗓音更是一急,“公主且隨奴婢去主殿避避。”
長玥麻木淡道:“金縷姑娘切莫忘了,我,名為扶玉,並非你家公主!”
大抵是嗓音麻木而又無溫,冷沉而又慎人,金縷頓時驚在原地,委屈而又焦急的望她,最後憋屈難耐,隻得站在原地抹淚。
這時,不遠處圍攏著的禦林軍突然讓出一個缺口,一抹明黃的身影逐漸被一眾宮奴簇擁而來。
長玥冷眼觀望,瞳孔如冰,寒意四伏。
心下,也是冷冽一片,隻道是該來的終歸是全數來了,今日水深,足下已處在刀尖之上,是以,便是今日必死無疑,便是殺不了蕭意之,她也定要,先將這晏親王的頭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