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凜冽,寒意叢生。
禦林軍們紛紛一驚,當即足步淩亂的朝長玥飛身的方向急速追去。
瞬時,本是人多密集的拜月殿前,此際卻突然人去院空,蒼涼至極。
金縷仍是不住的哭泣,整個人急得團團轉,待片刻,她神色微微一動,似是突然想到什麼,當即哭著朝另外一側的小道飛奔而去。
一時,寒風寂寥,滿院空寂。
妖異之人依舊靜立在原地,邪肆悠長的目光朝長玥消失的方向靜靜凝望,待半晌,他妖異麵上慵懶興味的笑容逐漸輕減下來,便是那雙異色的瞳孔內,興味之意也層層收斂,漫出了幾分深邃無底的起伏與複雜。
舉宮追剿,殺伐漫天。
此際的長玥,已是拎著晏親王連續躥了好幾座宮殿的屋頂。手中的晏親王,也已是渾身發僵,唇瓣發紫,又驚又冷之中,早已是滿麵慘白,道不出一句話來。
不多時,禦林軍已是遣來了武功高強的精衛,躍上屋頂肆意而追,卻因晏親王在長玥手裡,遂也不敢追得太近,怕長玥情急之下殺人。
最終,一路無阻,長玥躍至了宮門口那座城牆的最高處,本是要殺了晏親王再出宮逃竄,奈何,宮門之外,已被密集的禦林軍層層圍裹,每人手中的弓弩利箭,也皆朝長玥所在的方向指來。
瞬時,長玥足下不得不停下,修長瘦削的身子,迎風而立,殺伐震天。
利箭相指,層層圍裹,如今的她,已是進退不得。
身後飛身追來的精衛,仍是不敢朝她靠得太近,紛紛停留在對麵那座宮殿的屋頂,滿目警惕的朝她望著。
“妖女,你已走投無路,還不快放下皇上,速速歸降!”正這時,有道緊張與冷斥聲揚來,瞬時將周遭詭異沉寂的氣氛擾亂。
長玥一手扣住晏親王的脖子,神色冷冽而又麻木。
僅是片刻,她勾唇而笑,本是平和的嗓音,卻因太過麻木,從而似是從閻羅殿裡冒出的鬼聲一般,驚悚駭人。
“皇上?此等不仁不義,不忠不善之人,也配稱皇?嗬,官臣糊塗,世人糊塗,爾等這些庸然無眼之輩,更是糊塗。”
說著,話鋒一轉,嗓音越發的麻木冷冽,“今日我逃不過此劫,便也無需再逃。縱是滿身大仇,但如今擰下這賊子的頭顱,也算死得其所。”
這話越說到後麵,長玥的嗓音越發的殺氣騰騰。
在場之人皆變了臉色,滿麵緊張,本想上前施救,奈何卻又不敢上前,生怕激怒長玥,令新帝命喪黃泉。
“妖女,你且放了皇上,千金白銀,自可賜你!若是不然,你也休想活著離開這宮闈!”正這時,再度有人呼喝而起。
長玥冷笑,卻未言話,扣在晏親王脖子上的手也越發用力,而後粗魯的將晏親王稍稍扯近,待他那雙顫抖得早已找不到焦點的眼珠子凝向長玥時,長玥才冷冽道:“怯弱無能之輩,何能當得起這大昭之帝,再者,這帝王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想必你坐了這麼久龍椅,怕也心虛難安,不若今日,便由我,來親自為你撫平滿身心虛,順便,也將所有事都做個了結!”
這話一出,長玥瞳孔驟縮,指尖瞬時用力,猛朝晏親王的脖子緊捏。
刹那,晏親王突然拚命似的掙紮驚呼,雙眼也是驀地凸出,麵相駭人。
“皇上皇上!快,快救皇上!”瞬時,在場之人紛紛驚懼,急急呼喊,那對麵大殿殿頂的精衛們也是瞬時騰身而來。
長玥下手極重,本可讓晏親王瞬時斃命,奈何他百般掙紮,拚命開始朝她扭打,倒也讓她的手指略微滑開他的脖子,她瞳孔越發一縮,麵色一狠,兩手皆扣準晏親王脖子,猛然用力,正待晏親王慘白的麵容猙獰可怖,必死無疑時,長玥的手腕與膝蓋卻是驀地劇痛,雙手陡然發麻間,竟也是突然控製不住晏親王,任由他略微無力的掙脫開她,而後猛吸一口氣,雙腿也是站定不穩,當即朝屋頂滾下。
“皇上!”在場之人再度扯聲驚呼,守在地麵的禦林軍當即蜂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將摔落而下的晏親王慌張接住。
這時,有人憤懣冷冽的大呼,“放箭,射殺這妖女!”
在場的弓箭手頓時再度拉弓,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卻也正這時,一道平潤無波的嗓音陡然揚來,“慢著。”
這嗓音,溫潤而又醇厚,平和之中,也卷著幾分如沐春風之感,然而若是細聽,卻覺這細水清泉般的嗓音裡,卻也夾雜著幾許不曾掩飾的複雜與微緊。
瞬時,在場之人紛紛循聲而望,便見不遠之處,那一襲白袍清雅的男子,正緩步而來。
一時,周遭有過片刻的沉寂。
長玥正跌落在屋頂上,若非方才拚命攀住屋頂的琉璃瓦,身子早已是滾落而下。
手腕與膝蓋,皆還在劇痛難耐,卻獨獨未有傷口並溢血,似是方才突然襲她之物,不過是碎石罷了。
能用石頭這般精準襲人之人,功夫自是了得,而今再瞧這蕭意之姍姍而來,不用多想,也知方才她手腕與膝蓋突然疼痛,定與這蕭意之脫不了乾係。
長玥略微艱難的爬著坐了起來,整個人一動不動,冷冽而又殺氣騰騰的目光,靜落在那越來越近的蕭意之身上,麻木的心底,再度極為難得的生出滔天怒意與驚悔。
思緒纏繞,所有情緒,層層交織,暴躁,卻又難受。
她怒,怒蕭意之再度壞她之事,她悔,是悔方才逮住晏親王時,竟還想著保命逃脫,預計著在出得宮門時再將晏親王殺了,從而,既可報得大仇,又可留得性命,以便日後再東山再起,將蕭意之也一並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