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嗓音一挑,“閒雜之話,而今便少說。此際本王妃已為你找來了這三人,你身上的內力,解還是不解?”
長玥麻木無波的冷眼觀她,嗓音沉然無波,莫名的卷著半許陰森涼薄,“自然要解。”
這話剛落,慕容錦繡倒是意料之中般的冷笑一聲,隨即轉眸朝軟榻前方立著的三名男子望去,微微示意了一眼。
幾名男子頓時會意過來,恭然點頭,隨即紛紛轉身麵對長玥,那立在長玥最前的男子,目光在長玥麵上流轉幾圈,瞳孔之中,也乍然間盈出了幾許驚豔之色,隨後忙強行按捺心神,朝長玥道:“姑娘,在下王禹,得罪了。”
長玥滿麵麻木,冷沉森然的目光朝他一掃,並未言話。
男子微微一怔,麵上也浮出半分尷尬之色,隨即再度按捺心緒一番,逐漸開始運氣,而後微微伸手抬起,眨眼,指尖已是迅速在長玥身上的幾道穴道處各自點了幾下。
片刻,男子便收勢一番,朝長玥緩道:“姑娘先稍稍嘗試運氣。”
長玥神色沉寂,仍未言話,待默了片刻後,她瞳孔才微微一縮,冷沉無波的道:“無氣可運。我身上的內力,並未解。”
男子眉頭一皺,麵上頓時漫出了幾分愕然之色。
卻也僅是片刻,他忙按捺住略微詫異的心神,踏步後退,為他身後立著的那名身材壯實的男子讓出了位置。
那壯實男子倒也乾脆,目光也不曾朝長玥麵上多加打量,待稍稍上前一步站定在長玥麵前後,他便驀地伸手,驟然在長玥身上點來。
隻奈何,他指法剛落,臉色卻驟然一白,刹那間,他足下也當即踉蹌,整個人朝旁猛然跌落而去,最後重重摔倒在地,嘴裡也猛的噴了口血來。
一時,在場之人紛紛色變,慕容錦繡也已是驚愕出聲。
長玥陰沉淡漠的立在原地,目光朝那地上的壯實男子掃了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向慕容長玥,森冷無波的道:“這些,便是王妃找來的所謂的武藝高手?不過是為扶玉解內力罷了,他則自己口吐鮮血,如此高手,倒也奇怪,甚至奇怪得,讓人咋舌嘲諷了。”
慕容錦繡頓覺顏麵掃地,怒沉沉的盯著長玥,袖袍內的手指,也已微微成拳。
這時,地上那壯實男子,麵上染血,猙獰不堪,卻又似是受了什麼刺激,竟努力的抬手朝長玥顫抖指來,而後張了張嘴,露出了滿是鮮血猙獰的唇齒,掙紮了半晌,卻終歸是不曾倒出一句話來。
慕容錦繡冷眼朝那壯實男子掃了一眼,瞳孔也是驟縮得厲害,片刻,冷沉道:“沒用的廢物!”
這話一落,她便將目光朝那最後一名身材修條的男子望去,紅唇一啟,威儀冷冽的道:“愣著作何!還不為她解開內力?”
那身材修條的男子忙點頭,神色之間也略顯慌然,奈何待他上前伸手為扶玉解穴之後,他的反應則是更大,甚至還未及伸手收勢,他渾身已是顫抖不穩,最後則是麵色慘白且緊咬唇齒的朝後緊急的大退幾步,顫抖的身子也踉蹌了好幾步才站定,隨即滿麵慘白的朝長玥望來,雙眼驚瞪得似要裂開,連帶脫口的嗓音,也顯得驚顫不已,“靈,靈禦宮的內力?”
說著,竟像是被自己的話語嚇到,而後身子再度朝旁縮了縮,驚愕顫抖的朝長玥問:“你是靈禦宮的人?”
“靈禦宮?”那人嗓音剛落,最初那名名為王禹的男子已是驚聲而出。
慕容錦繡也變了臉色,當即轉眸朝王禹盯去,“靈禦宮是何之處?”
王禹的目光也驟然顯得顫抖,隨後唇瓣一動,正要朝慕容錦繡解釋,奈何嗓音未出,長玥已是出聲打斷,“身為公主,卻如井底之蛙,縱是身披錦帛,卻也不過是敗絮其內的蠢人罷了。”
慕容錦繡頓時一怒,陰沉沉的朝長玥望來,“你放肆!你竟敢辱罵本王妃,來人,將這……”
她後話未落,長玥麵色已是一狠,足下迅速靈活而動,僅是眨眼功夫,她涼薄細長的手指已是扣住了慕容錦繡的脖子。
慕容錦繡唇瓣動了動,後話也驟然噎住。
周遭幾名男子,也已是臉色大變,震驚的朝慕容錦繡喚了聲王妃,卻又顧忌滿身冷冽殺氣的長玥,待猶豫刹那後,幾人竟紛紛連走帶爬的奪門而出。
“王妃有難,救王妃,救王妃。”瞬時,幾名男子在外扯聲高吼,奈何縱是有奴婢們聞訊後緊急上門觀望,卻眼見長玥扣住慕容錦繡脖子,紛紛不敢再上前。
長玥陰森冷眸的朝門外眾人一掃,滿是殺氣的目光使得門外的婢奴們紛紛一震,卻也正當這時,長玥唇瓣一動,冷冽麻木得似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寒涼嗓音揚出,“滾。”
婢奴們渾身一顫,紛紛抑製不住的後退,眨眼便消失在了門外。
一時,周遭氣氛,再度沉寂下來,無聲無息之中,透著濃烈的壓抑與殺伐之氣。
慕容錦繡滿麵蒼白,唇瓣都緊張得略微發顫,那雙落在長玥身上的目光,也沒了最初的傲然與冷冽,反倒是畏懼一片。
長玥淡眸掃她,臉麵微微一低,陰沉涼薄的朝她道:“我倒是未料到,你今日找來的幾人中,竟還有人識得靈禦宮的內力。”
慕容錦繡震顫觀她,卻是言道不出半字來。
長玥瞳孔微微一縮,漫不經心的默了片刻,而後繼續陰沉森然的道:“那日宮亂,我不曾殺了你父皇,而今,以命抵命,你慕容錦繡這條性命,我此際是務必收下了。”
說著,在慕容錦繡越發驚恐淩亂的目光裡,長玥雙手微微一緊,越發的將她的脖子與身子鉗緊,嗓音微微一沉,薄唇也極為難得的詭異一勾,而後在慕容長玥驚懼恐怖的目光裡冷然而笑,似鬼似魔的繼續道:“隻是,你慕容錦繡好不容易當了公主,又做了王妃,麻雀,也飛上枝頭當了鳳凰。隻不過,麻雀終歸是麻雀,靠不義手段得來的榮華富貴,便是當了鳳凰,也不過是偽鳳凰罷了。而今你落在我手裡,既是要亡,我自然得讓你死得明白才是。”
話剛到這兒,長玥嗓音微微一頓,而後陰沉慎人的輕笑一聲,待慕容錦繡麵色越發的驚恐惶然時,她瞳孔微微一縮,繼續出了聲,“皆道人死不能複生,如今的我,雖活生生站在這兒,然而,卻是鬼呢。你與你父皇,還有蕭意之欠我的,甚至欠我一家的,我皆會一點一點的拿回來。今日,我取的是你的性命,明日,便是你父皇,你母後,甚至蕭意之的,我會將你們這些人,一個一個的殺掉,讓你們墜入陰曹地府,好生的,為我父皇母後,為我慕容氏一家,磕頭認罪,永世,不得超生。嗬,如此驚恐,可是當真怕了?”
“你,你,你是,你是……”慕容錦繡滿麵蒼白,渾身劇烈震顫,那早已被牙齒咬得血肉橫飛的唇瓣,也開始艱難開啟,一道顫抖至極的驚恐嗓音斷續道出。
長玥目光一狠,陰沉而笑,未待慕容錦繡將顫抖驚恐的話斷斷續續的言道完全,手指稍稍用力,眼見慕容錦繡難受得滿麵皺縮,整個人也憋屈猙獰時,她才如鬼如魅的道:“是,我便是,你取而代之的,甚至在你大婚之日慘然撞死牢牆的大昭公主,慕容長玥。”
尾音一落,慕容錦繡蒼白的臉已是驚悚得全然扭曲。
長玥指尖狂然一扭,霎時,隻聞骨骼哢嚓幾聲,慕容錦繡慘叫一聲,頓時脖子無力耷拉,雙目緊合,整個人瞬時癱軟在榻。
終於是,死了,死了呢。
長玥陰森冷冽的朝慕容錦繡望著,手指微微從她脖子上收回,沉冷的目光也在慕容錦繡的麵上打量了幾眼,心下深處,卻並無殺人的快.感,更多的,則是麻木,是冷冽,更有一絲絲還未來得及徹底泯滅的良知在叫囂,叫囂她殺人了,她也如那妖異之人一樣,殺起人來,都不會眨眼分毫了。
本以為慕容錦繡死了,自己會如釋重負,然而長玥僅是坐在了軟榻上,靜靜的聽著屋外一片驚慌失措的吼聲。
慕容錦繡一死,王府之中,定生動蕩。
長玥心下了然,也未在軟榻多坐,待片刻後,她便按捺心神,開始緩緩起身,而後麻木冷冽的,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奈何,足下剛出屋門,寒風凜冽中,那屋門之外,已是層層用來幾十名禦林軍。
瞬時,有婢奴悲戚驚恐的叫吼,“快,快殺了她,她方才殺了王妃,殺了王妃!”
驚慌的嗓音挑然而起,卻使得在場之人紛紛變色。
侍衛們更是滿麵驚愕,片刻至極,便已層層的朝長玥湧來,然而長玥未動,僅是冷眼朝他們觀望,隻是身上的內力,已是微微縈繞而起,連帶渾身上下,都隱隱的升騰出了幾許灼熱。
一時,氣氛肅肅,冷意逼人。
眼見侍衛們的刀劍就要襲上長玥,千鈞一發之際,當即有人在不遠處怒吼,“住手!”
高吼之聲,雖不曾中氣十足,但也是怒意沉沉,焦急驚顫。
這話剛落,在場侍衛們當即下意識的停住手中刀劍,轉眸循聲而望。
長玥兀自靜立,目光朝那聲源方向一望,眼見那一身修條的劉琇正焦急踉蹌的朝這邊速速奔來,她瞳孔則是微微一縮,未待那劉琇跑近,她已是內力一湧,足下一點,身子也驟然離地,而又狂風急驟一般,迅速在侍衛們頭頂高出刮過。
一時,在場氣氛再度亂了。
“追!”侍衛們中有人驚吼。
層層的侍衛們也驟然湧動,步伐淩亂迅速的朝長玥追去。
劉琇當即駐足,急不可耐,身子也被行動迅速的侍衛們不注意的碰倒在地,他來不及痛呼,僅是急急的盯著那空中騰飛的長玥,扯著嗓子焦急大吼,“公主莫慌,更莫要離開王府。王爺很快便歸來了!待王爺歸府,定會護公主周全!”
焦急的嗓音,悲戚急迫得似要炸開,奈何縱是如此,他的嗓音卻全數淹沒在了周遭淩亂奔走的腳步聲裡。
便連空中的長玥,也不曾將他這話聽得分毫,整個人也猛然迅速的騰身而前,卻未及靠近院門,已是有侍衛在地麵舉著弓箭朝她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