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回神,陰冷的目光朝周遭之人一掃,則是片刻,便有禦林軍朝妖異之人出了聲,“弑君亂賊已現,還望衍公子速速離開,我等,必將此亂賊活捉!”
妖異之人眼角一挑,勾唇笑了,“本宮的扶玉美人兒,爾等要捉,可問過本宮意思了?”
說著,話鋒一轉,繼續道:“近日皇上身子不適,宮中之人便鬆懈下來了呢,縱是皇上已傳赦免本宮的扶玉美人兒行刺之罪,爾等這些人,究竟是不知皇上口諭,還是,明知而故犯,棄皇上口諭不顧?”
禦林軍們紛紛一愕,當即麵麵相覷一番,有人詫道:“皇上赦免此女之罪了?”
妖異之人懶散而笑,“皇上臥病在榻,親自當著本宮與太子之麵赦免了本宮的扶玉美人兒,怎麼,太子坐擁東宮,竟棄皇上口諭不顧,不曾層層告知而下?”
懶散柔膩的話語,卻讓在場的禦林軍啞口無言。
禦林軍們麵上的驚愕之色越發深了幾許,妖異之人懶散朝他們一掃,再度出聲,“看來,太子倒是當真不曾將皇上口諭傳出了。嗬,皇上這才剛倒下,太子便開始武逆犯上了呢,如此瞧來,東宮之主,倒也改換換了呢。”
緩慢柔魅的語氣,雖是邪肆如常,然而這些話語內容落在周遭禦林軍耳裡,則著實是顯得大逆不道。
禦林軍們皆緊著目光朝他凝望,神色之中,也略顯遲疑,也不曾紛紛退散開來。
正待兩方無聲對峙,半晌後,那朱紅的宮門內,則再度湧出一行人來。
那一行人中,為首之人,一襲紫袍,腰間綴著龍形玉佩,身材修條頎長,看似蹁躚。他那麵容,也是俊美朗然,縱是不曾太過風華絕然,但也是極為昳麗,給人一種無法忽視之感。
此人的打扮,倒是滿身尊貴,再加之那常日裡一襲白袍的蕭意之竟是極為難得的著了官袍,行走之間,也稍稍落後那人半步,如此狀況,倒令長玥心下微動,一股微詫之感也油然漸起。
放眼這大昭之國,蕭意之已是大權在握,便是晏親王也不敢真正讓他這般疏待,是以這紫袍男子,身份定是不俗了,隻是她慕容長玥倒是不知,這大昭之中,究竟還有誰,竟能尊貴到這種地步。
是以,這人身份,究竟為何?
正思量,周遭圍攏著的禦林軍也急忙退卻開來,恭然的站定在了兩邊。
而那紫袍男子的目光,也順勢暢然無阻的落來,然而待目光觸上長玥的麵容時,他神色當即一顫,足下也驀地一駐,瞳孔之中,也瞬間卷起了風雲震撼之意,卻也僅是片刻,他眸中神色再度變幻,一縷縷欣然與喜悅之色,也全然的浮現而出。
“還不過來,拜見雲蒼國瑢太子。”正待長玥陰森冷冽的朝那紫袍男子打量,一旁的蕭意之,已是威然出聲。
他這聲音,少了前幾日的些許無奈,倒是增了幾許命令,隻是,長玥細心聽之,卻獨獨不曾從他口中察覺出半許詫異,似是她如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全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長玥靜然而立,不曾依他之言行禮,冷沉的目光,也僅是朝蕭意之輕蔑陰沉的掃了一眼,而後便再度落回了那紫袍男子身上。
她就道這大昭之中還有何人竟會讓這蕭意之如此殊待,卻是不料這滿身華貴的紫袍男子,竟是鄰國雲蒼的東宮儲君。
雲蒼國的朝中之事,她聽得不多,隻是有一點她則是清晰知曉,天下幾國之中,倒也隻有東邊的姑蘇之國,南邊的大昭,西邊的雲蒼,北邊的秦漢最是人傑地靈,國勢強壯,其餘之國,倒也不過是一些附庸之國,大多被列強忽視,隻是就論這強勢的四國之中,卻也隻有雲蒼之國,最是翹楚。
也難怪,這雲蒼國的太子來了,蕭意之都不得不官袍加身,恭敬而陪,也難怪這幾日蕭意之一直入宮忙碌,起初她還以為是晏親王與他鬨翻,卻是不料,晏親王重病在榻,這蕭意之,不過是入宮陪這雲蒼太子罷了。
思緒翻轉,冷冽之意也在層層浮動。
一時,沉寂得太久太久的心底,也微微的滋生了幾分複雜。
“還不行禮?”正這時,蕭意之威儀的嗓音再度揚來。
這話落下,長玥依舊森冷而立,渾然不動,周遭氣氛,也突然顯得緊然尷尬。
則是片刻,那紫袍男子倒是溫和出聲道:“本殿也僅是微服而來罷了,並無太大派頭,這姑娘看似柔弱,惠王出聲小些,切莫嚇著了她。”
柔弱?
初聞這二字,長玥陰沉的眼都抑製不住的抽了半許。
她如今滿麵陰沉,冷冽至極,瞳孔之中,也是複雜森然,煞氣滿身,這樣的她,若是當真與‘柔弱’二字沾邊,倒也僅能說這紫袍男子,瞎眼了。
“婢奴無禮,倒是讓瑢太子笑話了。”蕭意之嗓音平和了半許,說著,目光朝長玥望來,語氣也稍稍收斂,隻道:“還愣著作何,還不快退下?”
“誒!”蕭意之嗓音剛落,紫袍男子忙出聲阻攔,“本殿看這位姑娘似是的確驚著了,惠王又何必出聲趕人。反正本殿此番,要出宮賞賞這繁榮昌盛的大昭京都,正好,讓這姑娘一道陪同,也是極好。”
“瑢太子……”蕭意之眉頭微蹙,正要言話。
紫袍男子則是並未聽入,反倒是將目光朝長玥身旁的妖異之人望來,本是溫和的目光也頓時抽了半許,而後出聲打斷蕭意之的話,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蕭意之噎住後話,俊美風華的麵上,常日的溫潤之色已是消散看來,目光之中,也增了幾許似是抑製不住的厚重與複雜。
他滿目陳雜的朝長玥掃了一眼,而後循著紫袍男子的話朝長玥身邊的妖異之人望來,霎時,他那俊美的麵上,也驟然浮出了半許深沉與壓抑,卻也僅是片刻,他再度出聲,“這位,便是本王先前與瑢太子提及過的神醫,衍公子。”
他話語緩慢,語氣如常,隻是這話落下後,他的目光仍落在妖異之人身上打量,瞳孔之中,也是深沉複雜,不曾消缺。
長玥微感怪異,陰沉的目光,也跟著微轉,待視線觸及妖異之人的麵容時,心下深處,也是猝不及防的掀了震驚之意,隻見與這妖異之人下車不到半刻功夫,這妖異之人的臉,竟由最初的妖異如華,變為了滿麵紅疤,乍看之下,猶如鬼魔一般,猙獰駭人。
這人,何時竟成了這般容貌了?
長玥也是驚得不輕,反倒是妖異之人一派淡定,那雙修長的眼睛,也依舊是帶著魅然邪肆的笑,甚至,還在長玥等人的目光裡,懶散出聲,“方才被扶玉美人兒惹得氣怒,假麵皮蹦得太緊,是以裂了呢,而今展露真容,縱是容顏特彆,諸位,也不可這般盯著本宮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