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沉無波的將他凝了半晌,才陰沉冷冽的問:“太子殿下所言何意?”
太子瑢這才回神過來,麵上的情緒,卻如變戲法般全數壓製下去,僅是朝長玥微微而笑,隻道:“本殿隻覺扶玉姑娘這般打扮,像極了本殿所識的一位故人罷了。”
是嗎?
長玥神色微動,繼續冷沉出聲,“不知殿下所說的故人,是誰?”
他麵上笑容更甚,然而卻無意多言,僅道:“那故人是誰已是不重要了,而今重要的是,扶玉姑娘能安然健然便是最好。本殿聽聞衍公子對扶玉姑娘並不上心,甚至數次陷扶玉姑娘於不義,讓扶玉姑娘幾番都差點喪命,本殿雖不能評判衍公子乃暴虐之人,但卻能肯定扶玉姑娘若是繼續留在衍公子身邊,並非好事。”
他言語溫和,平然如初,那如風如煦的語氣卻隱約夾雜幾分不曾掩飾的自信與篤定。
長玥心下倒是略生冷笑,隻道這太子瑢對她慕容長玥著實是管得寬了。
先不說他方才口中所謂的故人是誰,就憑他如今再度對她旁敲側擊言道她呆在妖異之人身邊並非好事,便知這太子瑢當真是盯上她了。
心緒浮動,一時之間,連帶心境也冷冽的沉寂了半許。
待默了片刻後,身後梳妝的婢子已是朝旁退了幾步站定,而後朝太子瑢恭敬道:“殿下,扶玉姑娘妝容已畢。”
長玥抬眸朝太子瑢望去,待他朝婢子們微微點頭後,她才就著方才的話題冷沉出聲,“殿下所言極是。呆在我家宮主麵前,於扶玉而言,並非好事。隻不過,扶玉人微言輕,滿身卑微,無力掙脫我家宮主,是以,也必定得一直呆在宮主身邊,受其束縛。”
這話一落,她瞳孔微微一縮,再度幾不可察的仔細凝他。
太子瑢依舊是滿麵春風笑意,和煦溫潤,薄唇一啟,隻道:“衍公子再厲害,也終歸是一介平民罷了。縱是滿身醫術,甚至受大昭之帝依賴與賞識,但未得大昭惠王真正認可,甚至還於昨夜公然傷了惠王,如此,想必不多久,衍公子怕是有牢獄之災了。”
長玥心生冷笑。
“我家宮主昨夜的確是傷了惠王,扶玉也聞之惠王傷勢過重,性命堪憂,但事到如今,我家宮主仍然無事,也不見有人過來逮捕,想來殿下口中的牢獄之災,怕是與我家宮主無緣。再者,我家宮主雖是一介平民,但也極為的不可小覷,稍有不慎,怕是要被我家宮主算計得連骨頭都不剩。”
太子瑢眼角稍稍一挑,溫潤而問:“扶玉姑娘便是這般高看衍公子?甚至在本殿麵前,也執意為他說話?”
他嗓音溫潤,語氣卻是有些飄忽,似是突然間夾雜出了半抹令人覺察不透的情緒。
長玥垂眸下來,並不言話。
待默了片刻後,她才陰沉沉的道:“扶玉並非為他說話,而是,在提醒殿下切莫輕敵罷了。”
說著,再度抬眸,森冷涼骨的目光極為直接的朝他的瞳孔迎去,“這兩日殿下對扶玉,著實特彆,扶玉,倒也有所察覺。扶玉雖不知殿下為何會這般看得起扶玉,但無論殿下目的是何,若殿下當真想要將扶玉從我家宮主身邊帶走,僅是坐等我家宮主受那牢獄之災,自是毫無效果。不瞞殿下,我家宮主,深不可測,若要對抗於他,務必得身心齊上,不可輕敵。”
太子瑢眼角再度挑了一下,則是片刻,他歎了口氣,“本殿對扶玉姑娘,並無彆的目的,隻是見扶玉姑娘不得安寧,便有心護你罷了。”
說著,話鋒也是稍稍一轉,“扶玉姑娘方才之言,本殿倒也思量了一番,倒覺姑娘所言甚是。衍公子不過是一介平民,竟能得大昭之帝如此依賴,想來自是深不可測。扶玉姑娘放心便是,本殿對衍公子,自是不輕敵。隻是,本宮對扶玉姑娘雖有憐惜之意,但扶玉姑娘終歸是衍公子的妾,身份特殊,本殿若冒然將扶玉姑娘拆離衍公子身邊,似也有些說不過去。是以,本殿倒也得問問,扶玉姑娘對衍公子,可有情義?”
他這話看似緩慢溫和,實則,卻是在直白的探究。
身為雲蒼東宮之主,這太子瑢身邊,自是美人無數,女人成群,而今他能主動對她慕容長玥‘上心’,也是極為難得,再者,此人身為太子,怕也是滿身傲骨,若是她慕容長玥對妖異之人心存眷戀,這太子瑢即便是對她略有心意,但滿身的傲骨也怕是不容他去親近一個心有旁人的女子。
思緒至此,一時之間,心底越發沉寂。
待默了半晌後,長玥不答反問,“我家宮主數次陷扶玉不義,幾番讓扶玉差點送命,殿下以為,扶玉對他,會心有情義?”
他微挑的眼角徹底的鬆開,瞳孔之中的笑容越發的溫煦,“倒是本殿多慮了。衍公子不仁,扶玉姑娘對他無心也是自然。”
說著,似寬似慰的道:“本殿與扶玉姑娘也算是相識一場,扶玉姑娘有難,本殿自也不能袖手旁觀。扶玉姑娘放心便是,衍公子那裡,本殿去交涉處理,扶玉姑娘隻管靜待好消息便是。”
長玥瞳孔微微一縮,冷冽而道:“如此,扶玉便多謝殿下了。”
他溫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朝立在一旁的婢女示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