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緊憋的身子,也稍稍鬆懈半縷,卻也僅是半縷,整個人,依舊暴虐難耐,無法釋然。
周遭氣氛,也突然緊烈起來,無聲無息,卻又厚重壓抑。
半晌後,太子瑢終於鬆了掌心,待掌心脫離長玥脊背時,他指尖一動,點開了長玥的定穴。
長玥渾身驀地一軟,頓時無力的癱軟而下,卻不料這一軟,竟是恰到好處的軟倒在了太子瑢的懷裡。
一時,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溢來,與周遭焚香之味如出一轍,長玥正要掙紮而起,奈何渾身被汗漬濕透的她,渾身也是疲倦難耐,似是剛從地獄中爬出來一樣,疲憊,心底空虛,甚至,麻木無力。
太子瑢抬了兩臂,將她輕輕環繞,額頭微微一垂,兩側墨發傾落而下,極輕極輕的垂在了長玥的臉上。
“扶玉姑娘此際可是好點了?”他極為溫和的問,語氣略卷幾縷擔憂之意。
長玥已是無力言話,眸子也稍稍一合,並不打算搭理。
他凝她片刻,繼續緩道:“靈禦宮的內力,雖在各種內力之中算是翹楚,但靈禦宮的內力,卻是邪肆怪異,隻要懂其內力心法,再稍稍經靈禦宮的人調教,自可極為容易學得內力,而這過程,大概隻需一兩日,而尋常修習其餘正常內力的時間,則至少需要一月。是以,那靈禦宮的內力能被神速的習得,這後遺之症,也是不小,亦如,稍有不慎,修習之人便易走火入魔。想來不止這次,以前扶玉姑娘與衍公子接觸的日子裡,自也有走火入魔之時吧?”
他這話,無疑是再度朝長玥的心口插了一刀。
而今,千瘡百孔的心,也再度被蒙上了一層嗤然與絕絕。
她早就知曉那妖異之人教她習武並未安得什麼好心,卻是不料修習這靈禦宮的內力,竟也會如此邪門,甚至容易走火入魔。
人心如此,世事如此,此際的她,雖絕絕嗤然,也無可奈何,再者,讓這妖異之人教她學武之事,本是她以前自行所求,而今自己落得如此地步,她無法後悔,也並不後悔。
隻是,滿身的無力感,卻莫名的在滋長蔓延,怎麼都抑製不住,就像是千瘡百孔的自己似是已然強撐到了儘頭,從而,疲憊,無力,甚至對這整個世界都開始厭惡,冷嘲,甚至排斥。
她合著雙眼,一動不動的靠在太子瑢懷裡,整個人冷漠疏離,麻木無波,渾身上下,縱是無力,但也漫出了濃烈的煞氣與冷嗤。
“時至正午,扶玉姑娘可是餓了?若是餓了,本殿差人將船靠岸,再為姑娘買些午膳來如何?”正這時,太子瑢再度溫緩出聲,這次卻是自然而然卻又關切十足的轉了話題。
長玥依舊合眸,麻木冷沉,一言不發。
太子瑢候了片刻後,才開始出聲將小廝喚入,吩咐了幾句,待小廝恭敬的應聲而去後,畫舫也再度開始微微顛簸了片刻,而後全然停下。
不多時,小廝去而複返,待將午膳全數放置在軟榻前的矮桌上後,便恭敬退出。
一時,屋中那一股股微香被飯菜的味道衝散不少。
太子瑢依舊在長玥耳畔緩問:“扶玉姑娘可要坐起來用膳了?”
長玥依舊一言不發,全然不動。
太子瑢未惱,也未怒,僅是稍稍歎了口氣,隻道:“姑娘滿身煞氣與絕望,本殿瞧著,倒是心疼。不瞞姑娘,本殿以前,也曾有過與姑娘一樣絕望甚至滿心殺意的日子,甚至癲狂的想要去殺光所有本殿憎惡之人。隻是,自身無力,光有殺意,卻是無法撼動什麼,是以,本殿後來想通了,唯有自強,才可強大,那時候,若自己權勢在握,萬般強大時,若要殺誰,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繼續緩道:“本殿不知扶玉姑娘以前經曆過什麼,但本殿隻想與姑娘說,而今你的當務之急,不是拚命的去殺人,不是要與誰鬥智鬥勇,而是,養好身子,思量該如何走另外的道路來強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