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站定著的王府管家忙上前幫忙,雖是年約四旬,但動作卻是極為敏健。
待扶住長玥的另一側胳膊後,他朝金縷低沉謹慎的道:“京中即將大亂,你我速速將公主扶出府,乘車而走。”
這話剛落,未顧金縷反應,他扶著長玥已是極快往前。
金縷明顯是有些吃不消,雖未言話,但也是小跑著扶著長玥跟上管家的速度,無聲配合。
待片刻,幾人已是抵達在王府大門外,此際,府門外已是有馬車等候,而馬車後方,還有幾名整裝待發的侍衛。
“劉管家。”眼見管家出來,侍衛們紛紛恭敬行禮。
管家僅是掃他們一眼,並未回應,僅是急忙讓金縷先行上車,隨即稍稍用力將長玥也送上了馬車。
直至長玥被金縷扶著在馬車上坐好,馬車才迅然而動,猛然的顛簸而行,疾馳而前。
長玥渾身受製,整個人僵硬的靠在金縷身上,大抵是經過時間的衝刷,此際,心口已無騰湧而來的怒意與恥辱,有的,僅是冷血森然的麻木。
當日家破人亡,便是栽在蕭意之手裡,而今複仇而來,明明就可輕易要了蕭意之性命,不料輕了敵,再度栽在他的手裡。
如此想來,本是抑鬱難平,再憶起方才蕭意之印在她臉上的吻,更是恥辱難當,若是有朝一日再有機會,她定會不顧一切的殺了蕭意之,令他,刹那間便一命嗚呼。
心思至此,麻木陰沉的心再度有了半許的起伏。
車外,寒風呼嘯,不住的冷風自馬車車窗鑽入,寒涼徹骨。
金縷似是極擔憂她著涼,不多時,便已是褪下了身上外袍,將長玥層層裹緊,擔憂道:“公主再等等。待抵達彆院就好了。彆院內暖爐一應俱全,到時候公主便可好生休息了。”
長玥神色冷冽,言不出話,也無心言話。
馬車依舊顛簸往前,速度極快,似是在拚力趕路一般,顛簸搖曳得都快將人的頭腦要昏。
然而,這種瘋狂般的顛簸搖曳感並未持續太久,待得馬車抵達京都城門口時,因夜色深沉,城門關閉,馬車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我等奉惠王之令出城,開門!”待馬車停穩,車外不遠揚來管家威儀短促的嗓音。
“皇上今早便下過聖旨了,今日不得開動城門,是以,便是惠王之令,屬下等也不敢遵命。”車外適時揚來一道剛毅無波的嗓音。
這話一落,管家似是頓時有些怒了,冷道:“如此所言,你是不願遵循惠王之令了?”
車外之人略微執意的回道:“天下各處,莫非王土。我等,自然是遵循皇命。”
“放肆!”管家冷冽的怒了一聲,這話剛落,車外陡然揚起了一道刀劍出鞘之聲,則是刹那,一道刀劍入肉的聲音乍空而起,森冷駭人。
“你,你……”隨即,一道慘然且不可置信的嗓音斷續響起,奈何後話未落,車外頓時傳來一道重物倒地之聲,似是那言話之人倒在了地上。
金縷嚇得渾身一顫,不由伸手將長玥抱得更緊。
這時,車外再度揚來管家威儀冷冽的嗓音,“天下雖莫非王土,但這大昭之地,卻是惠王主宰。今日這守城之將公然違逆惠王,我定是要替惠王要其性命!而今,還有誰敢再違逆惠王之令的?”
這話一落,外麵鴉雀無聲,周遭氣氛,也莫名的低沉壓抑,厚重緊烈得令人頭皮發麻。
長玥兀自靜默,心底深處,卻終歸是漫出了幾分冷笑。
曾幾何時,這大昭也成了蕭意之主宰,便是此際,這蕭意之身邊的管家,竟也能公然殺害守城之將。
隻不過,她倒是不得不佩服這管家臨危不亂的魄力,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這管家也是知曉通透。
而今,守城之將已亡,其餘的守城小兵,定是嚇破膽,彆說是公然違逆這管家了,便是回答一句話,怕是都無這勇氣。
畢竟,自打晏親王登基為皇,大昭上下一片敗絮,連朝中大臣都阿諛奉承,歪風邪氣,一無是處,這些守城的小兵,定是更為懦弱。
長玥神色冷冽,心底也是冷冽重重。
待片刻後,車外依舊如長玥所料的一片寂寂,無人敢應答,隨後,管家再度威儀短促的出聲,“開城門!”
這話剛落,車外頓時有幾道略微淩亂的腳步聲響起,刹那之間,厚重的城門揚來悶重的吱呀聲。
管家並未耽擱,當即駕車而前,馬車也再度逐漸開始顛簸搖曳,卻是僅朝前行了少許,馬車後方,迅速揚來一道道利箭破空之聲。
瞬時,周遭慘呼四起,哀聲驚人。
長玥瞳孔驀地一縮,心緒驟然翻湧。
正這時,車外管家已是急促道:“金縷,速速出來禦車,馬車便交給你了。”
他嗓音極為急促,沉重不堪。
奈何金縷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得不輕,渾身的顫抖全然不停,卻也僅是片刻,待車外頓時傳來刀劍相接的聲音後,昏暗沉沉的光線裡,金縷咬了咬牙,當即將長玥輕輕放下,隨即便急忙撩著簾子坐在了車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