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太子瑢倒是異類了,即便見著他母後性命受危,竟也不怒,甚至還和顏悅色的與她閒聊,不得不說,若非這太子瑢太過冷血無情,甚至冷血得不曾將親情放於眼裡,那便是這太子瑢心有算計,不願在此際與她全全撕破臉皮,甚至於,亦或是她慕容長玥於他而言還有用處,是以,他在她麵前才可表露得如此大度,甚至還要繼續用那兩萬兵力來變相的控製於她。
思緒至此,複雜萬千。
長玥瞳孔漫出微怒,心底深處,也早已是殺氣翻騰。
待沉默半晌後,她終於是站起了身,冷冽的瞳孔居高臨下的朝他掃來。
他眼角幾不可察的挑了一挑,仰眸觀她,隨即歎了口氣,緩然而道:“明日便是我的壽辰,宮中各處,皆安置了不少禦林軍嚴管把守,是以,而今這京都城內,已無兵可調,扶玉姑娘若當真想要那兩萬兵力,的確需得待我壽辰過後才可調動。”
意料之中的答案,入得耳裡,長玥麵色分毫不變。
她開始勾唇冷笑,“殿下這棋,一步步的下得倒是好。隻是,殿下也莫要忘了,扶玉既是有心大昭,便也胃口不小,是以,方才之言,不過試探,若殿下當真想用兩萬兵力來牽製扶玉,那殿下便太過小看扶玉了。”
說著,嗓音一挑,繼續道:“我既有顛覆大昭之心,自也能憑自己之力東山而起。殿下既是要處處算計於我,與我為敵,那我慕容長玥,便也隻能順勢而上,與殿下做對了。”
冷冽的話語,越說到後麵,長玥語氣便越發的冷沉。
待尾音剛落,她已是驀然轉身,極是乾脆的踏步朝前。
然而片刻功夫,足下剛踏了三步,她的衣袖便驀地被人拉住。
長玥順勢駐足,不曾回頭,隻是陰沉殺氣的道:“我慕容長玥,曆來恩怨分明。我念殿下曾在大昭救我一命,而今不願真正取殿下性命,但如今殿下,仍要執迷不悟,逼得我親手殺了你?”
這話一落,身後揚來太子瑢歎然無奈的嗓音,“我引扶玉姑娘入宮,緣由有三。其一是與對扶玉姑娘心有好感,私然想常常見得扶玉姑娘,是以專程接扶玉姑娘入宮;這其二,便是我從不曾認真過過生辰,既是此番生辰將至,自是想要與扶玉姑娘一同慶賀;這其三之由,便是我壽辰之日,有姑娘的故人來,我一直不曾與姑娘坦明,是要給姑娘一個驚喜。”
歎然的嗓音,隱約透著幾分不曾掩飾的認真與誠懇,奈何這話入得長玥耳裡,卻不足為信。
太子瑢心思深沉,言行圓滑,她早已是體會得淋漓儘致。
而今入得這大昭皇宮,這太子瑢先是公然暈倒在竇猶麵前,將她灌上迫害一國太子之最,再是讓她得罪二宮,讓她毫無退路,後又是讓她遭受雲蒼宮妃與皇後的惡對,日子無法平靜,這等層層而來的招呼,便是為了要與她認真的過個生辰,更是要送她一個驚喜?
越想,一股股冷諷之感越發濃烈。
長玥眉頭終於是全數皺了起來,連帶嗓音也越發冷狠,“殿下是何心思,我已無心理會。而今,我最後問殿下一遍,可要真正放扶玉離開?”
說完,轉眸朝他森然望來。
他俊美的麵上漫出了無奈之色,凝她片刻,而後緩緩鬆了手。
長玥眼睛微微一眯,鋒芒畢露,卻也僅是冷掃他一眼,隨即兀自轉身,全然不曾耽擱的開始踏步往前。
奈何,待足下剛靠近殿門時,身後則再度揚來太子瑢那平和無波的嗓音,“但若說,明日姑娘的兄長也會前來道賀,姑娘也不會為之停留?”
瞬時之中,似有什麼東西全然擊中耳膜,層層發痛之中,竟連全身都開始發僵發硬,連帶雙腿都突然似有千金般重,渾然無法再度邁開。
長玥麵色驟然一變,連帶冷冽麻木的瞳孔都縮了幾縮,心底深處,似有什麼東西在驟然高漲與起伏,驚心,卻又疼痛。
這太子瑢果然是擅長攻人心計,而今突然之間言道這話,無疑是擊中了她的心底。
待在原地森然僵硬的站了半晌,長玥終於是極緩極緩的轉了身,漆黑森冷的瞳孔,也殺氣冷冽的朝太子瑢凝來,陰沉而問:“殿下這話,究竟何意?”
他麵色渾然不變,平然而道:“我話中之意,姑娘自該明白才是。”
說著,他嗓音微微一沉,略微透著幾許無奈,繼續道:“姑娘一直懷疑我算計你,坑害你,甚至蒙騙你,但我符築對姑娘之心,自也不曾真正無情過。這次,我言儘於此,去與留,姑娘自行決定便是,我符築,再不會乾擾分毫,但若是姑娘當真決定離開,我自會派人好生將姑娘送出去,若此生之中,姑娘再有落魄之時,亦或是再想讓我兌現兩萬兵力的諾言,自可再來入宮見我。”
緩和無奈的嗓音,誠懇十足,似是全然發自內心,未有絲毫的蒙惑與應付之感。
待嗓音落下,他就這麼靜靜的望著長玥,神色平然。
奈何,片刻之際,長玥已是狠了目光,內力猛然而動,發僵的雙腿也開始驟然而前。
刹那之間,她身子已是站定在了太子瑢麵前,修長冰涼的指尖,也驀地扣上了太子瑢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