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輕笑出聲,似是突覺有趣一般,饒有興致的道:“長玥美人兒雖是來晚,但待美人兒盛裝打扮,本宮倒也等得起。”
說著,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慢悠悠的朝長玥遞來,笑得邪魅不羈,“本宮既是要與長玥美人兒一道踏青賞花,自也是要邀長玥美人兒上車的。”
長玥冷沉觀他,並不言話,垂眸之間,也將他那隻遞來的手掃了一眼,而後瞳孔微縮,僅是淡然的踏步往前,最後自行爬上了馬車。
指尖落空,眾目睽睽之下,竟是顯得有些空浮與突兀。
妖異之人依舊保持朝外遞手的姿勢,一動不動。
則是片刻,待長玥入得馬車並在後方坐好,他這才慢悠悠的縮回手來,麵上也並無半分的尷尬之意,反倒是笑得越發的邪肆風月,興味不淺,隨即另外一隻手微微而動,眾目睽睽之下極是怡然的鬆了簾子。
瞬時,簾子當即垂落,遮蓋住了車內所有。
刹那,未待周遭之人反應,車內已揚出妖異之人挑高柔魅的嗓音,“行車。”
勁裝馬夫當即應聲,不敢耽擱,手指鞭子驀地一揮,烈馬驀地嘶鳴一聲,當即蹄踏往前。
微風正好,稍稍順著那搖曳不定的車簾吹拂進來。
冗長繁雜的車輪聲也循環往複,不曾平息。
車內,氣氛略顯低沉。
長玥兀自而坐,目不斜視,清冷的麵容縱是帶了薄妝,雖傾城無方,但卻越發顯得清冷高雅,給人一種拒人千裡的冷豔之氣。
妖異之人懶散坐在她身旁,異色的瞳孔依舊意味深長的落在長玥麵上,肆無忌憚的打量。待半晌,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角稍稍一挑,笑得柔魅,“本宮差人送你的信箋,長玥美人兒可是看過了?”
長玥心下一沉,轉眸極其淡漠的觀他。
“信箋訴情,看似濃烈得當,風月不淺,但卻太過膩味了些。宮主對長玥,何必如此故作風月。”她並未回他的話,反倒是直接評價。
他麵上笑容增了一層,“怎麼,所謂情詩,膩味些不好?世之情人,哪對不是如膠似漆,縱是以詩傳情,都覺不夠,怎獨獨長玥美人兒說那情詩膩味了?”
邪肆柔魅的嗓音,無疑夾雜著幾分故作而來的好奇,而其間的調侃意味則是極盛。
長玥冷眼掃他,渾身淡定,而後唇瓣一動,冷沉沉的道:“世之情人,如膠似漆自然不為過。隻不過,宮主與長玥,則並非情人,若送情詩,便顯膩味,因而過頭了些。”
他似是渾然不詫長玥這話,麵上的笑容也分毫不變。
“如此說來,長玥美人兒對那些情詩,的確不喜?”他朝長玥盯了片刻,懶散而問。
長玥挪開目光,冷沉而道:“自是不喜。”
短促的嗓音,直白十足,毫無半許委婉可言。
妖異之人眼角再度稍稍一挑,目光依舊在長玥麵上流轉,半晌後,才慢悠悠的道:“原來女人之中,倒也有不喜情書傳情之人。如此看來,扶淵想出的這法子,並非奏效。”
扶淵想出的法子?
他懶散一句,卻頓時讓長玥心下一怔。
瞬時之中,她淡漠冷凝的朝他望來,陰沉而問:“宮主之意,是送情詩之事,乃扶淵侍衛為你獻的計?”
他邪然而笑,薄唇一啟,邪肆柔魅的話頗有幾分理直氣壯,“本宮從未對一個女人主動示好,不知委婉究竟何為。後逼問扶淵,扶淵也是一問不知。本宮心有不悅,罰扶淵去暗中想些計策,後來他倒是想出來了,說是送情詩定可討美人兒歡心。”
一聞這話,長玥頓覺渾身發瘮。
像扶淵那等剛毅愚忠之人,雖是正常男人,腦袋裡也許會肖想女人,但如他那般粗魯武夫,又豈會知曉這些風月的浪漫之策?這妖異之人對此問扶淵,扶淵定然不知,隻因從未浪漫,怕也從未追過哪位女子,如此,扶淵自是一問三不知,到頭來被逼無法,許是在外到處問人,最後得來這書寫情詩之法。
隻不過,這妖異之人這番話,雖聽著像是坦白而言,並無虛假,奈何卻莫名的讓人覺得虛假。
畢竟,這妖異之人本是滿身邪肆輕.佻,想來也極會撩女子,像他這般風月場上的高手,又豈會對扶淵這種榆木腦袋探求浪漫之法?
更何況,她慕容長玥在他眼裡,本是卑微棋子,他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如此對她?
越想,越覺虛假重重,諷刺不減。
長玥沉了臉色,陰沉而道:“宮主此言,說得未免太過虛假。先說宮主經常流連風月之地,滿身魅然,這追女之術定是比扶淵高上百倍,如此,宮主又為何會對扶淵探求追女之術?再者,長玥卑微鄙陋,又何德何能受得宮主如此器重與委婉以待?宮主若要讓長玥做什麼,儘管直言便是,又何必如此拐彎抹角,蒙惑長玥?”
“長玥美人兒這話倒是不對,本宮聞之,倒是有些心寒呢。”未待長玥尾音落下,妖異之人已是慢悠悠的出了聲。
長玥瞳孔微微一縮,深眼凝他。
他朝她魅然而笑,俊美妖異麵上的魅笑濃得似要滴出來。
“本宮雖經常流連風月之地,但那些地方的女人,個個都對本宮主動熱情,本宮又何須對她們用什麼計?而長玥美人兒倒是與那些女人不同,孤傲清冷,本宮對待你這種女子,倒是真不知該如何應對呢。”
“宮主何須擔憂這些。長玥本為你眼中之棋,宮主想要如何,與長玥直言便是。”長玥麵色陰冷,凝在他麵上的目光也越發不善。
他眼角一挑,邪肆的瞳孔略微浮蕩出了幾抹深色,卻是並未立即言話。
這人終於是說不出話來了,故作而來的謊言被她拆穿,是以,便極為難得的噤了聲,難意道出後話了。
長玥冷眼凝他,心下浮出層層的冷諷。
則是半晌後,她終於是垂眸下來,不再朝他凝望,卻也正這時,身旁妖異之人再度慢悠悠的道:“情詩,本為示好調性,但落在長玥美人兒眼裡,卻成了不倫不類的膩味之物,如此瞧來,扶淵獻計,倒是獻到了陰溝裡。”
長玥眉頭一皺。
他繼續道:“本宮難得對長玥美人兒示好,即便法子用錯,但也是一片心意,長玥美人兒雖是不喜,但又何必如此懷疑本宮心意?也許本宮對你的心意,的確是好意呢?”
長玥心下一沉,頓時想冷笑出聲來。
自打遇見著妖異之人,她命途多舛,次次被他威逼利誘,更是多次與閻羅殿擦肩而過。這妖異之人對她,除了利用,除了戲弄,竟也會心存好意?
長玥麵色越發冷沉,待片刻後,她也不願與他多言,僅是冷冽直白的道:“宮主對長玥究竟如何,何須長玥解釋,想必宮主自是心知肚明。再者,長玥隻問宮主一句,宮主又是邀長玥賞花,又是對長玥送上情詩,更是此番出行還邀上長玥的兄長,宮主如此之為,究竟何意?”
春日爛漫,雖是景色大好,但她卻無心出行,更無心與這妖異之人一道踏青賞花。
隻因,這妖異之人昨日竟明智昭昭的說會邀她皇兄一道前去,她擔憂皇兄性急,不清這妖異之人底線,從而衝.撞於他,今日才逼著自己與這妖異之人彙合同行。
隻是她倒是不解了,自打上車,這妖異之人便一直對她風月而道,甚至還拐彎抹角的展露曖昧,如此之為,著實是邪肆魅然得緊,但卻讓她極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