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隻取一瓢(1 / 2)

慕容長玥衍公子 卿新 7456 字 9個月前

車輪聲冗長繁複,不絕於耳,奈何縱是如此,車內氣氛卻顯得沉寂難耐,壓抑重重。

妖異之人並未立即言話,一雙異色的瞳孔,就這麼興味盎然的凝著她,肆意打量之間,渾身的邪肆幽沉之氣也是展露得淋漓儘致,無端給人一種邪魅風月之意。

這人言行曆來出格,曖然不淺,長玥倒也心底有數,隻是今日這妖異之人對她的曖然之舉,卻似稍稍過了頭,倒讓她越發的心生戒備,甚至,厭惡。

眼見他許久不言,長玥忍不住森然無波的朝他凝來,不料方巧對上了他那雙異色興味的瞳孔。

長玥眉頭微微一簇,也不曾挪開目光,僅是坦然直白的陰沉而問:“長玥方才之言,殿下不願回答?”

他勾唇而笑,風月儘顯,那彎得極是好看的眼睛格外邪肆,似要勾人攝魄一般。

長玥眉頭皺得更甚,隨即坦然乾脆的挪開了目光。

馬車顛簸搖晃,沉寂依舊。

長玥心下微有起伏,隻道這妖異之人應是要執意賣關子,不願言話了,奈何這般篤定的心思剛從心底滑過,耳畔之邊,則突然揚來了他那邪肆慢騰的嗓音,“本宮邀長玥美人兒賞花,更送長玥美人兒情詩,不過是要對長玥美人兒示好罷了。長玥美人兒冰雪聰明,又豈會猜不出本宮心意?”

他語氣極為緩慢,略微輕.佻,話語內容倒是略顯失望,然而他的語氣卻無半分失望之意,反倒還隱約存留幾分質問之感。

長玥心下一沉,卻是並不信他這話,又或許是心底早已有所準備,是以對他這番邪肆婉轉之言並不太過訝異與惱怒,僅是稍稍默了片刻,長玥神色微動,再度低沉而問:“殿下,為何要對長玥主動示好?”

她再度將話題繞了回來,嗓音冷漠。

他麵色分毫不變,嗓音也顯得邪肆柔魅,風月不淺,“自然是因在意長玥美人兒罷了。”

是嗎?

長玥心生冷笑,鄙夷重重,隻道:“也是了,長玥一直被宮主當做棋子,甚至宮主不惜大費周章的將長玥救活,為的便是利用長玥為棋,大展計劃罷了,是以,宮主要對長玥層層算計,當然得在意長玥。如此,倒也是長玥多慮了,隻是長玥仍是想問,宮主今日對長玥如此示好,又究竟是存了什麼目的?”

這話一落,他卻並未接話。

長玥候了片刻,轉眸觀他,卻見他那雙異色的瞳孔極為難得的卷著半許幽遠之色。

一時之間,她略微不清他眼中的幽遠之色究竟因何,但片刻之後,她已全數斂住了心底的疑慮,僅是低沉而道:“望宮主如實以告,莫要再與長玥拐彎抹角。”

她嗓音低沉,話語直白。自打上車以來,便與這妖異之人肆意周旋,奈何到了如今,竟仍是不得答案,不知這妖異之人今日邀他出行的目的。不得不說,這妖異之人著實心思縱橫,深厚繁複,令人猜之不透。

是以,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今日才更得防備於他。

思緒翻轉,越想,心底便越發複雜。

奈何半晌之後,他麵上笑意卻是逐漸減卻下來,幽遠的目光也越發的變得有些深邃,隨後,他薄唇一啟,慢騰騰的問:“如今在長玥美人兒眼裡,是否本宮對你所有的示好,皆是有目的的算計?又或者,長玥美人兒全然不信本宮偶爾會真正毫無目的的待你好?”

長玥冷眼觀他,雖未言話,但卻在默認。

他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反應,修長的眼微微一挑,頓時邪肆柔膩的笑了,“往些日子,本宮倒是喜歡長玥美人兒冷情強勢,但如今瞧來,太過冷情無心了,倒也令人略微無奈或不喜呢。本宮且問長玥美人兒一句,以前你與本宮朝夕相對,本宮又風華卓絕,你對本宮,就無半點好感,或者是,有半點覬覦也可。”

長玥森然而道:“宮主不必多加試探了,長玥對宮主,僅是棋主關係,並無其它。宮主若想讓長玥傾慕上宮主,請恕長玥無法配合。”

淡漠無溫的嗓音,直白十足。

妖異之人挑著眼,異色的瞳孔靜靜鎖她,則是片刻,漫不經心的勾唇而笑,隻道:“長玥美人兒既是不願傾慕本宮,那太子瑢呢?長玥美人兒屈就於東宮,意圖與太子瑢為盟,如此之為,又究竟是因你家皇兄逼迫,還是因……前些日子的相攜奔逃,你傾慕上了太子瑢?”

長玥眉頭一皺,嗓音也越發冷冽,“宮主何時竟有興致調侃這些了?長玥心瘡孔,有何精力傾慕太子瑢。”

他饒有興致的靜靜凝她,似在認真打量,又似在一絲不苟的審視,則是片刻後,他頓時勾唇笑開,連帶那異色的瞳孔中都驟然積攢了邪肆笑意。

“未傾慕便好。倘若長玥美人兒當真傾慕上了太子瑢,想來長玥美人兒的後路,定要曲折不易了。”他興味盎然的道了這話,語氣極為拖曳懶散。

長玥麵色分毫不變,目光陰沉,心下則是有數。

太子瑢與這妖異之人終歸是對立之人,她若傾向於太子瑢,自然是這妖異之人的仇敵。隻不過,她倒是不明了,這妖異之人明明知曉她如今是屈就於東宮,她雖不曾親口承認與太子瑢為盟,但明眼人一瞧便也知曉她已是妥協於太子瑢,準備與他為伍,如此一來,她也算是成了這妖異之人的敵類,這妖異之人待她,怕也是不會真正放過了。

越想,越覺複雜重重。

長玥渾身戒備,稍稍垂眸,不再言話。

車內氣氛,再度沉寂下來,低沉之中,透著幾分抑製不住的壓抑。

片刻功夫,妖異之人再度挑聲興味的言了幾句話,話語內容多為調侃,長玥故作忽略,仍未搭話。

妖異之人倒是興致缺缺,仍是未怒,卻也未再言話。

馬車,依舊顛簸不止,搖曳往前。循環往複的車輪聲也仍是不絕於耳,繁複之中,無端卷出了幾分沉悶與煩躁之意。

許久,待長玥坐得渾身都略微僵硬時,本是顛簸的馬車,終於是停了下來。

“宮主到了。”這時,車外應時揚來馬夫恭敬嗓音。

長玥森然而坐,一動不動。

身旁妖異之人倒是懶散應了一聲,隨即慵懶慢騰的起了身,悠悠朝馬車邊緣而去,且還邊走便邪肆悠長的道:“到了呢。今日之行,務必值得。長玥美人兒,隨本宮出來見見故人們。”

故人們?

乍聞這三字,長玥便瞳孔一縮,心下驟然翻轉,隻道難不成今日所見故人並不止她的皇兄,更還有其他人?

思緒至此,心底也抑製不住的驀地一沉。

卻是這時,那妖異之人已是下得馬車,長身而立的站在車邊,一隻修長的手微微撩著車簾,一手則平靜幽緩的朝她遞來,笑靨如妖,柔魅而道:“長玥美人兒,出來。”

他姿態柔魅,語調柔魅,連帶那雙笑著的異色眼睛都極為柔魅。

長玥忍不住再度皺了眉,無形之中,總是莫名覺得這兩日的妖異之人有些怪異,甚至越發的風月邪魅。縱是往日他對她也是調侃柔魅,但卻似是不曾這般過頭,從而給人一種雞皮翻飛,心驚肉跳之感。

長玥按捺心神,掃他兩眼,隨後淡漠無溫的開始朝前挪身。

待身子靠近馬車邊緣,她本意是要忽略他遞來的手,欲要自行撩著裙角下車,奈何待身子剛剛朝前傾斜之際,妖異之人則是突然朝旁閃身一步,致使長玥瞳孔驟縮,想要反應已是來之不及,前傾的身子就這麼恰到好處的撲入了他的懷裡。

瞬時,熟悉的蘭香盈鼻,與記憶中的如出一轍。

她心下驟然而沉,正要掙紮推開,不料他雙臂一纏,已是扣住了她的腰身,隨即稍稍用力,竟是將她整個人渾然抱起,悠然而笑,“長玥美人兒方才還說不曾覬覦本宮,而今這投懷送抱,又是何意?”

柔膩膩的嗓音,雖卷著調侃之意,但他這語氣之中更多的是悠然與欣然,似是突然之間,興致大好。

長玥按捺心神,強自鎮定,僅是陰沉而道:“何時開始,宮主竟也如此喜歡惡作劇,甚至,也喜自欺欺人了?”

這話一落,未待他反應,長玥手臂驀然用力,極是乾脆的從他身上掙脫下來。

待在地麵站穩,長玥陰沉凝他,滿麵陰沉。

他則是眼角稍稍一挑,邪肆柔然的道:“長玥公主當真不解風情。本宮這般俊然之人抱你,無論如何,都該是長玥美人兒威風,本宮吃虧才是。”

長玥已是不願與他多做糾纏,冷然而道:“既是宮主吃了虧,便望宮主下次莫再觸碰長玥,更莫再接近長玥便是。”

她言語極為疏離乾脆,待嗓音一落,眼見他眼角挑得更甚,薄唇一啟,又欲言話,長玥瞳孔驀然而縮,先他一步轉了話題,“宮主方才所說的故人,是在何處?”

他薄唇微微而動,未能出聲。

待長玥這話落下,他才慢悠悠的勾唇而笑,懶散柔魅的道:“入了花丘,自有故人等候,長玥美人兒莫急。”

這話一落,他朝她笑笑,隨即不再觀她反應,朝前踏步。

長玥陰沉的目光朝他追隨而去,待在他修條頎長的脊背凝視片刻後,便目光而動,朝前肆意而望,然而乍然映入眼底的,則是一片山花搖曳,色澤明豔。

曾幾何時,寒風凜冽的冬季,已是全然消逝,這嫩然繁盛的春季,已無知無覺的到來。

瞬時之中,望著那滿目的山花,長玥瞳孔似是稍稍有些被刺痛,突然之間,竟也發覺這些山花明豔得刺眼,惹人不愉。

“長玥美人兒還不跟上?”不遠處,妖異之人駐了足,柔魅慢騰的嗓音悠悠揚來。

長玥麵色微變,回神朝他掃了兩眼,隨即按捺心神的緩步跟去。

一時,淡風習習,再加之陽光打落在身,稍顯暖意。

那妖異之人似在有意等她,腳步放得極慢,最後,竟慢得行在了她身側,一雙邪肆柔魅的瞳孔也不住的在她麵上掃視。

“長玥美人兒覺得,這片春景如何?”

片刻,他再度出了聲,懶散的嗓音打破了周遭氣氛的沉寂。

長玥望著前方,肆意掃視片刻,淡漠而道:“春景,自然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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