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心頭一軟,眸色動了動,隨即暗自掙紮片刻,硬著頭皮伸手拉上了夜流暄的衣角,“流暄,你過一兩日帶我去遊河燈節時,可不可以將伏溪也帶上?”
夜流暄目光驟然一深,那雙明目似是洞察她的一切思緒,令她忍不住心虛震撼。
鳳兮身形瑟縮了一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忙垂眸下來,再度握緊了他的衣角,心頭也泛出了幾分緊張。
其實,伏溪那單薄的身子一直坐在船頭,方才又偷偷的且略帶愧疚的朝她打量,她的確有些心軟了。
說來,她長這麼大,還未見過那般乾淨清澈的少年,即便他今日有心誘她落水,但也並非是真正想害她的命。
然而,夜流暄卻要讓他明晚便去殺那江南之主,將其首級提回來給夜流暄。
這麼短的時間內,伏溪怕是準備不足,明晚便去刺殺,很可能會丟掉性命!
她如今請求夜流暄將伏溪也帶著一道去看河燈節,不過是為了讓夜流暄收回令伏溪明晚便去刺殺江南之主的意思罷了……
隻可惜,看夜流暄的臉色,怕是又有點不悅了。
鳳兮原地忐忑良久,然而卻未等來夜流暄的回答,反而是那坐在船頭的伏溪出了聲:“鳳兮啊,那河燈節,我也算是賞了千百遍了,都已然看膩了!你還是莫再讓我一道去了。嘿,我明晚還有正事要辦!”
“伏溪……”鳳兮忙扭頭望他,眸中頓時溢滿擔憂。
他說話的嗓音大大咧咧的,好似無所謂似的,隻是,憑著他那不以為意的語氣,她卻能肯定他猜出了她的意圖。
隻是,他此番明著拒絕,是怕夜流暄會因此而責怪她嗎?
正待鳳兮思索,伏溪卻是偷偷迎上她的目光,突然朝她笑嘻嘻的擠眉瞪眼,那吊兒郎當的姿態,襯得他猶如無事人一般,便是天壓下來,他也能無所畏懼的嬉笑著。
見狀,鳳兮臉色一僵。都到這時候了,這伏溪,竟然還笑得出來!
“拐著彎的讓我帶伏溪去遊河燈節,鳳兮,你以為這樣,便真能救得了他?便是我這一兩日不讓他去刺殺江南之主,可待河燈節一過,他依舊要去。”這時,夜流暄終於出了聲,那低低沉沉的嗓音,卻不帶任何情緒,淡如夜裡的河風。
他仍然是知曉她的意圖了。
鳳兮瑟縮微緊的心微微一歎,隨即抬眸望向了他的目光,硬著頭皮道:“即便要去刺殺,可讓伏溪準備幾日,總歸要好。再說,伏溪身上的傷還未完全愈合,明晚便去刺殺,應是……應是不妥的。”
“在你眼裡,他的命就這般重要?重要得連你這瑟縮膽怯之人竟敢在我麵前硬著頭皮的替他求情?”夜流暄嗓音一冷。
鳳兮一驚。
伏溪在一旁道:“主上何須對鳳兮說重話?她不過是心地太過善良了而已!主上大人有大量,還望諒解!此事因我而起,主上若是惱怒,便責罰我便是!”
夜流暄冷眼望他:“你,我自是會責罰!明日入夜之時,你務必出發去江南閣主的府邸取他的首級!”
說完,他視線迂回,複又落在鳳兮麵上,“我縱容你,但不代表縱容你一切性子!鳳兮,既然入了蒼月宮,你那些所謂的心軟與仁慈,最好是摒棄,要不然,那將會成為你致命軟肋!你隻需記得,這世上,隻有冷漠殺伐之人,才能受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