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難得溫存,緩和4(2 / 2)

鳳兮夜流暄 卿新 5555 字 9個月前

顧風祈神色起伏不定,目光深沉的落在鳳兮麵上,那眸底深處藏著幾許令鳳兮看不懂的複雜與黯然,但也僅是眨眼間,他朝鳳兮歎了口氣,低沉沉的道:“你此番回去,無疑是送死!”

鳳兮臉色不變,目光並無半分搖曳:“縱然送死,也是鳳兮欠他的。”

再者,不知為何,她心頭莫名的篤定,夜流暄絕對不會殺她。

她以前也曾惹怒他數次,也曾令他百般黯然,更曾在他身邊孤注一擲的詐死逃開,但最終,夜流暄都未殺她,不是嗎?

就連方才她銀針飛出,刺中他的胸膛時,他也僅是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也僅是複雜而又狂怒的瞪她,但終歸,他眸子裡獨獨未染漫天殺氣,不是嗎?

所有思緒,不過片刻閃過,待回得神來,鳳兮袖中的手也微微有些發緊。

“今日你強行留下,我無法逼你,但你定要知曉,縱然留下,也莫要對夜流暄動心。你與他的命途皆特殊,誰若是先動了心,誰便注定……萬劫不複。”

說完,他迅速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及一隻錦囊塞在鳳兮手裡,又道:“瓷瓶內便是解藥,香囊裡的灰燼有安神舒脈之效,你務必經常帶在身邊。此番一彆,不知何時相見,但我有句話,此際想告訴你。”話剛到這兒,他目光驟然柔和半許,裡麵似有掙紮與深沉的情緒閃動,難以平息。

鳳兮靜靜凝著他,見他如此,心底也暗暗一歎。

不過是離彆罷了,曾幾何時,這曆來儒雅從容的顧風祈,竟也亂了心。

正歎息,卻聞顧風祈低低的道:“折柳聞彆,歸期渺渺。若天下大定,人能長久,到時候,閒雲野鶴也罷,宮廷榮寵也罷,畫樓鐘鼓,亦或是藥王穀香,你若來,我必不負。”

說完,他未待鳳兮反應,轉身便速速往前。

那兩名被鳳兮方才吩咐的黑衣暗衛也立即跟上去,僅是眨眼間,幾人已上得烏篷船,迅速搖船而去。

鳳兮心頭亂了幾許,目光緊鎖著那越來越遠的烏篷船,眸中,深不見底,盈滿了道不儘的複雜暗沉。

你若來,我必不負。

顧風祈這最後幾字,字字珠玉,卻是他這麼久以來對她說過的最好聽的話了。

隻可惜,縱然是閒雲野鶴,縱然是宮廷榮寵,縱然是畫樓鐘鼓、藥王穀香,但未生情,未生意,她此生,怕是都不會與他在一起。

不消片刻,身後幾十人逼近,數十人將鳳兮與剩餘幾名黑衣暗衛圍住,其餘的似要奪過河岸停泊的漁船追擊顧風祈。

鳳兮喚住那些欲要奪船的人,“強奪百姓漁船,你們主子,便是放任你們這般無禮的?”

這話一出,那幾人愣了一下,卻是未將鳳兮的話放入耳裡,繼續推開漁船邊的漁夫們,紛紛上船。

眼看那些漁夫們被粗魯的推倒在地,又見顧風祈的烏篷船並未行得太遠,鳳兮臉色一變,袖中長綾迅速飛出,將其中一艘船上的幾名不曾防備的人打落入水,同時間,她朝身側的幾名黑衣暗衛道:“攔住他們!”

霎時間,局勢再度亂了。

鳳兮飛身而上,長綾紛飛,隨身的幾名暗衛也被夜流暄的下屬們包圍。

鳳兮於人中糾纏,卻因武功委實不高,處於下風,然而即便如此,這些圍住她的人卻並未對她動殺招,反而僅是困她纏她。

這些人不敢傷她!

意識到這點,鳳兮招數越發狠烈,然而僅是刹那,她身形稍稍避之不及,被其中一名黑衣人的長劍挑破了長袖,稍稍見血。

霎時,圍住她的幾人皆是臉色一慌,身形頓時退後幾步站定,紛紛僵硬畏懼的盯著鳳兮破了的袖子,身形抖了幾下,而後全數朝鳳兮跪了下去。

突然的變故令在場之人皆是一愣,紛紛停手,而鳳兮的幾名黑衣暗衛卻是趁機閃到鳳兮身邊,眼見鳳兮胳膊稍稍溢血,臉色大變。

正這時,有名身側高瘦的男子迅速躍至鳳兮麵前跪定,低頭緊著嗓子道:“刀劍無眼,誤傷鳳姑娘,屬下罪無可恕,願自斃於此,隻望鳳姑娘在主上麵前求情,莫要波及諸位兄弟。”

嗓音一落,他手中長劍一動,頓時直逼他自己的咽喉。

夜流暄身邊,都是些不怕死的人?

鳳兮臉色一變,當即出手扣住他的手腕,眼見他抬眸錯愕的望她,她道:“他們不會有事,你也不用死!”

說著,見那人怔愣,她又道:“大昭皇子的船已走遠,你們無須再追,夜公子若是怪罪下來,我一並承擔。”

這話一落,她鬆開那人的手,足下步子一動,繞開他便朝原路返回。

“長公主!”黑衣暗衛們也忙朝鳳兮跟來,紛紛臉色驚疑,嗓音帶著幾分震驚。

鳳兮並未理會,足下步子分毫不停,僅是片刻,身後的腳步聲多了許多,聲勢略微浩大,鳳兮稍稍回眸一觀,便見夜流暄的屬下們已是默默的跟隨在她身後,而遠處那寬廣無垠的河麵,顧風祈那艘烏篷船早已行遠,最後徹底消失在水天一線。

突然間,心底莫名的複雜悵惘,那種感覺交織一片,難以理清。

風來,鳳兮打了個寒顫,神智卻也被冷得格外清明,目光也緩緩沉寂下來,最後淡然無波,僵硬如石。

回得那條繁榮街道時,夜流暄的馬車依舊停歇在原地。

街道上一片狼藉,道上極遠處,有膽大之人立在那裡遙遙觀望著,但卻不敢上前。

彼時,夜流暄的馬車上,厚重的車簾垂下,掩住了車內之景,幾名身形頎長的男子護在馬車邊,甫一見得鳳兮走近,他們紛紛皺眉,麵上霎時湧出了幾許戒備之色,連帶握在劍柄上的手也緊了幾分。

鳳兮全然無視他們的目光,緩緩朝馬車逼近,待行至馬車旁,手緩緩朝車簾撩去。

護在車旁的男子們頓時要阻攔,不料其中一人朝他們搖了搖頭,他們怔了一下,複又將鳳兮打量了一眼,隨即紛紛垂頭下去,僵立在原地不動了。

這廂,鳳兮的手毫無阻隔的觸碰到車簾時,指尖卻是突然停了下來,隨即神色湧動了幾許,默了片刻,卻是收回了手來。

在場之人皆愕然的望著她,不消片刻,卻是方才朝其餘男子搖頭的那位高瘦男子對著車簾恭敬道:“主上,鳳姑娘來了。”

他嗓音一落,車內並無半分聲響。

那男子怔了一下,略微為難的朝鳳兮望來,鳳兮淡瞥他一眼,暗自掙紮片刻,眉頭一皺,打定主意般自顧自的爬上了馬車,故作淡定的撩開了車簾。

待車簾被掀開,霎時映入眼簾的,是夜流暄那張略微蒼白的臉,而後是他那雙黑沉無波的眼睛。

此際,他正靠坐在車內,胸口的銀針早已不見,渾身上下也不見滔天的怒氣與殺伐,反而是靜坐如神,姿態平靜飄渺,委實透著幾許羽化之感,似要徹徹底底的憑空消失。

鳳兮打量他幾眼,卻是被他深黑無波的眼神盯得有些發麻,最後按捺神色的將身子挪入車內,放下了車簾。

一時間,車內光線頓時暗淡了幾許,連帶氣氛都開始沉重起來。

鳳兮挪身坐在夜流暄對麵,目光在他略微蒼白的麵上掃了幾眼,而後自袖中掏出顧風祈給的那隻瓷瓶遞在他麵前,低道:“流暄,你先服下這解藥吧!”

他深黑無波的目光依舊落在她麵上,分毫不動,眸底深處也無半分漣漪起伏,仿佛她如今自動歸來,甚至主動獻上解藥,竟也不會令他詫異,更不會讓他有半分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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