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夜流暄番外2(1 / 2)

鳳兮夜流暄 卿新 5729 字 9個月前

匆忙下山後,還未奔至京都,便被人劫下。

那兩人是王啟及王溱,皆是爹爹的副將。

似是早知我會走這條路一樣,他們早在這條路上等候我。

我策馬停住,垂眸望著他們,嗓音發啞的急問:“爹爹陣亡,京都定然慌亂,你們怎在此……”

彼時,風來,冷意浮動,一時間,竟是涼意刺骨。

他們雙雙沉默,整個人猶如活死人一般,並無半點生氣。

見他們不答,我未有等他們之意,正要策馬往前,不料再度被他們攔住。

“滾開!”我怒了!

嗓音甫一落,王溱出了聲:“小世子,北唐覆滅了,將軍,將軍早已陣亡了!”

“我知道!”我紅著眼怒吼了一句,隨即又要策馬往前,嘴裡道:“縱是如此,京都如今定然大亂,爾等怎還在這裡閒閒的等著我,而不是守在我爹爹的靈柩前?”

王啟與王溱頓時頓跪下來,雙手卻是死死的拉著我的衣角,待我欲抬腳踢開他們時,王溱嘶啞著嗓音泣道:“小世子,北唐五年前便覆滅了,將軍也在五年前喪生了!如今已不是北唐,而是軒轅氏的南嶽了,縱然如今依舊兵荒馬亂,起義的民眾甚多,但如今已不是北唐了,這京都城中,也早沒了將軍的靈柩了。將軍及將軍夫人的遺體,被東臨長安侯之人帶走,葬在了東臨!”

一時間,我猶如被利箭刺中了心脈,疼得難以附加。

我僵硬的朝王溱望來,嘶著嗓子不可置信的啞聲道:“你,你說什麼?我,我爹娘五年前就,就死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五年前正是我出發前往南山那年,可我呆在南山後,每月裡,母親的家書必至,是以,我父親與母親,怎可能喪生!

王溱點頭,依舊泣道:“世子去往南山的三日後,皇上聽信讒言,將將軍與將軍夫人貶去了邊關,後來半月,軒轅氏勾結烏俅造反,將軍及將軍夫人,將軍擅自調兵遣將,攻入京都,最後喪了命,將軍夫人聞得噩耗,也在十日內鬱鬱而終。這幾年送至世子手中的家書,皆是屬下找人模仿將軍夫人的字跡所寫,隻因將軍夫人臨終交代先莫要將家中巨變告知世子,怕世子傷心,影響身子。”

說著,又自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信箋遞至我麵前,道:“這是將軍在邊關領兵出征前為防萬一寫下的遺書,他說無論他後果如何,定要小世子循著他的遺書做。”

我整個人呆愣起來,待良久回神,才伸手顫抖的接了那信箋,稍一展開,上麵龍飛鳳舞,剛虯硬勁的書寫著幾個大字:除奸臣,助北唐,扶帝姬。

我父親在出發前,似是早已料到了北唐命數,如若不然,他定不會寫這樣的遺書,更不會讓我不扶皇姨父,卻獨獨扶持帝姬。

隻可惜,隻可惜他防備著的萬一,卻是成了真。

刹那,痛從心來,整個人也如所有力氣被抽卻了一般,跌下了馬,一時間,天旋地轉。

經由王溱所述,我知曉我父親在北唐有危之時,於邊關調兵遣將,攻入北唐京都,在勝利在即時,卻因皇姨父的仁義而喪了命。

也知我母親曾求過我外祖父調暗衛增援,確遭外祖父拒絕,甚至在爹爹死後,外祖父曾差人帶母親回東臨,亦如再嫁,隻可惜母親以死相逼,獨自居在邊關,不到十日,便鬱鬱而終。

也知四年前北唐覆滅,火燒宮城,外人皆道北唐帝後與帝姬皆葬身在火海,然而王溱卻告知他,北唐朝蓉皇後死了,但北唐皇帝並未死,而是被軒轅氏秘密軟禁在宮城,隻為逼迫北唐皇帝交出帝璽。這事,沒人知曉,或者算得上是天下絕密,隻因王溱之人偶然之間聞說,是以震驚。

待稍稍調整一日,我避開了王啟與王溱,偷偷入了軒轅氏暫居的彆院,本要被人發覺,不料有起義之軍攻來。

一時間,所以冷意與悵惘之感並重,隻道那曾經的皇姨父雖仁義,雖聽信讒言,雖害死了他的爹娘,但在百姓心裡,卻終歸是好君。

趁亂在一間屋內尋到狼狽不堪的北唐皇帝時,待盯著他狼狽不堪且血肉模糊的麵容,我心底的哀戚與怒意並重。

就是因為這皇姨父,就是因為他的仁義與良善害得我父親被有心之人鑽了空子,最後被人斬殺當場。

自小到大,他都是我敬仰之人,因他的溫和,也因他的仁義。

以前母親曾說,我這皇姨父是這四國之中最仁慈的皇帝,是個好皇帝。

隻可惜,仁義便要被欺,那些亂黨賊子趁勢作亂,危機關頭,他竟還心係著對方敵軍的性命,甚至要我父親在關鍵時刻停兵休戰。

這樣的皇帝,仁義是仁義了,可能算得上是好皇帝嗎?

北唐百年基業在他手裡顛覆,他無疑是為他的仁義付出了代價,也足矣證明,他並非是個好皇帝。

讓家國覆滅,讓京都滿城的百姓流離失所,他也不是一位明君,不是!

一想到這些,我便想殺了他,當真想殺了他!

遙想五年前我父親從大將軍一職一下子跌為邊城的小小守將,這不僅在職位上對我建功赫赫的父親是一種侮辱,更是令皇姨父與我父親之間多年鐵硬的友誼化為了炮灰。

隻可惜縱然皇姨父聽信讒言貶謫了我父親,我父親對北唐乃至是對他,依舊忠心耿耿。

我不知忠心值幾何,我隻知曉愚忠這東西,會要命。

果不其然,軒轅氏勾結烏俅犯上作亂,我父親竟是憑著一腔忠骨,憑著多年來的聲望,擅自調兵遣將的殺入京都,隻可惜在勝利在前之際,因皇姨父的仁義,喪了命。

彼時,院外刀劍相接之聲不絕於耳,然而屋內卻是一片死寂,無聲無息。

我狠狠盯著他的臉,一言不發,手中的匕首頓時朝他襲去。

他不曾躲閃,僅是靜靜的望著我,任由我匕首刺入了他的肩膀。

“暄兒是嗎?”待我指尖染血,一時間怔怔時,他低低的出了聲。

說著,不待我回答,他已是伸手握住我捏著匕首的那隻手,低沉沉的道:“我害了你一家,如今愧對。隻是北唐落入賊人之手,我心不甘,如有一日,暄兒定要為我北唐複國。”

我怒紅了眼:“你憑何讓我做這些?你害死了我爹娘,竟還想讓我幫你複國?”

他黯然垂眸,喃喃道:“你會的,會的。你父親忠骨一身,你定不會讓他失望的。今生是皇姨父欠了你們,來世,皇姨父定償還你們。”

嗓音未落,他已是捏著我的手拔出了匕首,最後又狠狠的朝他的心脈刺去。

一時間,我聽到了皮開肉綻的聲音,仿佛心房的破裂聲也尤為清晰。

我整個人僵住,卻見他亦如以往那般慈愛的朝我笑笑:“北唐百年基業,不能毀在我身上,暄兒,如論如何,請幫皇姨父實現這願望。另外,鳳兮早被遣送出城,你定要尋到她,她可號令我北唐五十萬遺軍,這對你有用。隻求你,求你複國之後,定要娶了她,護她保她,求你……”

他的後話是何,我已聽不下去了,隨即便見他心口的血源源不斷的留下,整個人也逐漸圓瞪著雙眼,最後,死不瞑目。

我呆愣原地,心緒嘈雜,毫無知覺。

此番來,本是想救他,隻可惜怒意一來,便想傷他,然而我未真正殺他,他卻是真真死在我的匕首下,甚至還提出這些要求,以圖讓我重複北唐!

不得不說,見著他血流如注,最後死不瞑目,我動搖了。

這是我的皇姨父啊,是曾經見爹爹打罵我便經常勸我爹爹莫要對我太過嚴厲,甚至還親自牽著我的手,讓我坐在他膝上,朝我道:“暄兒日後定要多念書習字,定要仁義待人,日後你娶了鳳兮啊,這北唐江山,倒是要由你來守了。”

我小時從不知這話是何意,我也納悶這北唐為何要由我來守,隻是待懂事之後,我才知其中深奧,隻可惜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連帶當年那尚在繈褓的小丫頭,也早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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