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夜流暄番外2(2 / 2)

鳳兮夜流暄 卿新 5729 字 9個月前

最後,我不知自己是怎麼出得彆院的,我隻知我終於回神,見著的是王溱那張滿是刺紅鮮血的臉。

隨即,我才知,為救我出來,王啟死了。

而那座彆院,也被義軍防火燒了,亦如以前北唐宮闈那樣,燒了。

我已不知悲喜,眼睛仿佛也乾枯了,隻是待行屍走肉般沉默良久,才開始決定遠走他國。

北唐不再,此處已呆不下去了,我計劃前往東臨投靠外祖父。

在遠走的途中,我與王溱走散了,禍不單行,在迷路進入那片竹林時,我與蒼月宮宮主相遇。

第一眼見著那人時,隻見他正立在那細細的竹枝上,猶如毫無重量一般,整個人呈靜止姿態。

因心生震驚,我一時間看得呆了,不多時,那竹枝上的人頓時摘葉飛來,割破了我的脖上的皮膚。

一時間驚痛襲來,我忍不住逃跑,然而未走幾步,整個人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引得迅速後退,最後身子莫名騰空而起,脖子霎時被一雙涼薄的手掐住了。

因根骨奇佳,大抵是讓那人驚奇了,我險險保得一命,拜在那人的門下為徒。

後來,我才知蒼月宮乃天下邪教,濫殺無辜,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而我這已過六旬的師父,也是滿身殺戮,冷冽陰險。

縱然我是他的徒兒,但他卻從不善待於我,成天斷胳膊斷腿,是常有之事。

我被他種下了空蟲蠱毒,那是蒼月宮至頂的蠱毒,更是他親手煉製,隻為控製住我,怕我一旦成才便會反威脅他。

我也被他逼著練功,被逼著殺人,被逼著為他試毒,稍有差錯,便會被他親自打斷手腳,捏斷脊椎,甚至有一次,我被他推入敵群,獨自與數百人廝殺,而他卻立在枝頭,猶如地獄修羅一般,興致盈盈的看著。

然而這些,都不及身上的空蟲蠱毒來得厲害,隻因每次發作,皆會涼意入骨,整個人猶如冰塊一變,更似有萬刀錐心,令人生死難求。

我不敢懈怠,更不敢與他頂撞,我日日過著地獄般的日子,但也不曾真正放棄自己,隻有在空蟲蠱毒發作時,我會破天荒的想到死,然而縱然想死,卻也無力捏斷自己的脖子。

那時候,沒人知曉我的疼痛,更沒人知曉我經曆的究竟是些什麼,而我卻深知,每次殺伐亦或是蠱毒發作之後,我都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如此一來,那鬼門關於我而言,早已無懼。

身處蒼月宮的日子裡,我猶如活死人一般,沒心沒肺的為他殺人,為他滅掉他不喜的江湖門派,一時間,我成為了他的殺人利劍,無心無情,同時也在江湖中聲名鵲起,隻可惜,卻並非好名聲,而是被人灌注上了活閻羅的惡名。

那時,我身上所有所有的溫潤之性皆蕩然無存,我也變得暴戾,變得喜怒無常,然而縱然手中亡命無數,縱然殺慣了人,見慣了血,而我卻獨獨不喜鮮血。

是以,我喜歡上了白衣,喜歡上了音攻。

隻因白衣看著乾淨,如此,我便日日穿著,日日更換,然而即便如此,我卻知曉,我永遠都乾淨不了,永遠永遠。

至於那音攻,以琴而奏,光鮮清雅,縱然殺人,也不會見血,這對我而言,是極好。

入得蒼月宮的第四年,那人差我去斬殺一人,我失利歸來,那人震怒,推我入了狼群。

我與數十頭狼拚殺之後,待我血肉模糊僥幸存得半條命時,我終歸是忍耐不住,生了除掉那人之心。

無疑,那人是無心的,更是無情的,在那人眼裡,我僅是他殺人的利劍,無關生死,隻要存有一口氣,他都將我當利劍使,而對我而言,那人也不是我師父,縱然他教我練功,將我養了四年,但我對他的恨,早已積結如山,就等著某刻徹徹底底的爆發。

半年之後,傷勢康複,我與蒼月宮的幽祁及明堂主設計了那人。

先是反其道而行的以毒控製那人後,隨即層層圍攻,終歸是斬殺了那人。

自此,幽祁與明堂主擁我為新任宮主,自那以後,我地獄般的日子終於平複。

那人一死,我身上空蟲蠱毒的解藥便斷了。

無奈之下,我僅得憑著渾厚的內力強行壓製住了空蟲蠱毒,隻是身子卻顯得涼薄,再也無法暖和。

我知曉以內力壓製蠱毒並非長久之法,但我卻知曉,在我因蠱毒致命之前,我有信心達成我心底的所有計劃,是以,這空蟲蠱毒於我而言,便不顯得那般重要。

不得不說,這條命於我而言,隻要達成目的,到時候是生是死,亦無關緊要了。

待日子過了幾月後,我終於是出發前往東臨,見著了我外祖父長安侯,更見著了我爹娘的墳墓。

墳墓之地,是在東臨都城外的一條河邊的叢林裡,兩尊墳墓修葺得簡簡單單,聽外祖父之言,這是娘親臨終的遺願。

娘親雖為東臨長安侯的長郡女,本是權貴,然而娘親極為溫和樸質,從不喜奢華,是以,我爹那迂腐愚忠的武將,才入得我娘親的眼,亦如這兩尊墳墓,簡單單調,正是娘親所喜。

我按捺情緒,一言不發的在墳墓前祭拜,見外祖父生有讓我留在東臨之意,終歸被我淡聲拒絕。

爹娘的死,外祖父雖未參與,但他不曾援救,也是一大原因。

我不恨他,但卻不代表我會原諒他,甚至再與他親近。

再度歸得蒼月宮後,南嶽早已國之安泰。

我日日冷嗤,心底深處,卻是一方謀略,謀略著滅了南嶽,複辟北唐。

我終歸是無法違逆父親的遺言,也終歸,還是聽了他的話。

縱然對皇姨父的感覺太多複雜,但終究,為了父親,為了他在天之靈能安,我這不孝子,這滿身殺戮甚至完全背棄他忠骨與良善之意的不孝子,終歸還是順了他的遺願。

那時於我而言,人生便是棋,以謀為盤,以命為子,我早用儘滿腔心力的豪賭,勢必要顛了這大好山河,毀了這南嶽的基業!

從此,我發展蒼月宮,殺伐漫天,卻也暗地經營蒼月宮產業,一時間,蒼月宮發展壯大,卻也富可敵國。

我一日日的變得冷冽無情,麵容曆來平靜,但心底深處,卻是冷心冷情,殺伐陰狠。

世人皆知,我夜流暄容顏傾絕,但一笑間,卻也能伏屍百野。

如此,世人皆怕我。就連蒼月宮的宮徒,也越來越怕我。

而後,我被灌注上了天下四傑的名號,那江湖百曉生膽子倒是大,獨獨排除我冷如修羅的名聲,隻以我容貌排名,將我擁上了天下四傑之首,隻因我容貌傾絕,委實驚人。

自此,見過我容顏的女子,皆生傾慕,卻也因我名聲惡劣,加之性子冷冽,是以不敢靠近。

彼時,我身旁僅有伏傾一名女子可靠近,隻因其在以前曾救我性命,我夜流暄雖冷冽,但終歸不會恩將仇報,亦如對於這伏傾,我升她為堂主,待她平和,然而縱是如此,卻無半分男女之情,致而也傷她極深,讓她心灰黯然之下,遠走蒼月宮分舵。

日子便這樣一天天的過,枯燥而又乏味,驚心而又殺伐恣意。

然而,這樣的日子持續到聽得那人的消息後,終於是開始逐漸變化。

北唐帝姬,父親遺書上提及的人,那皇姨父臨終時還念著的人,終於在我差人幾經打探之下,有了消息。

一時間,平寂死沉得太久太久的心境終於抑製不住的變化了幾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底逐漸逐漸的皸裂開,莫名而又透著半許不易察覺的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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