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琛皺眉問道:“硫磺石和這一次的戰事又有什麼關係?”他知道她此時提出來便是有用的,可是有什麼用,他卻一時又想不透徹。
傾歌淡淡的道:“關係很大,你命人去采幾車硫磺石來之後我再告訴你詳細方法。”難得有他想不透的事情,如果她不賣一下關子,也太便宜他了。
諸葛琛點了點頭後,朝她微微一笑,他的妻子素來特彆的緊,隻是不管她想用什麼法子,到最後終是會告訴他的。
她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你除了尋這些硫磺石之外,這幾日緊守在城裡堅守不出,不管易子龍如何叫陣也不要理踩,你不理踩他,他便也沒有辦法,這樣便能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諸葛琛一時猜不到透她到底要做什麼,卻又知道她極其聰明,要這種東西隻怕是極有深意,她此時不願說也不打緊,反正他知道她一定是一心為了能將這場戰打贏。
不到半天的功夫,硫磺便被采來了。硫磺散發出來的味道極不好聞,那些士兵俱都捂著鼻息。
傾歌看了看之後又命幾百士兵將城裡的廁所、豬、牛欄屋、庭院的老牆腳邊的黑黑粘粘的土全部采來。
她讓人采硫磺已讓人覺得有些怪異,此時又去采那些東西,眾將士更加不明所以,有人忍不住問道:“娘娘,你要那些臟東西做什麼?”
傾歌還未回答,諸葛琛的臉色微微一冷道:“讓你們去采就去采,問那麼多做什麼?”
眾將士一見他們的皇上發怒,一個個再不敢說什麼,趕緊拿著一應用具就去采那些東西去了。
眾將士走後,諸葛琛又悄悄的問道:“傾歌,我也想知道你要那些東西做什麼?”他實在是有些好奇,那些臟兮兮的東西一想起就覺得惡心的緊,她用那些東西做什麼?莫不是見那些陣法太靈,以至於想用那些臟東西扔到那些士兵的臉上?
隻是這個念頭才一冒進他的腦海的時候,他又覺得有不可能,傾歌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這種手法她不屑為之。再說了,若真是要拿臟東西扔的話,軍營裡有無數的大小便,又哪裡輪得到那些東西,費力還不及屎尿來的惡心。
傾歌見他的眼裡滿是好奇,衝他淡淡一笑道:“這件事情還未做成,我先保密,你慢慢猜吧!”說罷,她便轉過身去教人如何將硫磺提練出來。
諸葛琛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有些不太自然,傾歌回過頭時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想笑,這種東西她就算是告訴了他他也不會明白,還不如等將東西製成之後再用事實告訴他。
她是要提練炸藥,但是她知道如果按照這裡常規的方法去外麵購買的話,會引起易子龍的注意,而且這個時代的火藥的威力還不夠,不將達到她想要的目的。所以她才決定自己親自提練,一方可以遮人耳目,另一方麵還事半功倍。
她又命人去尋了幾車的草灰來,再命人尋了些竹筒過來。
很快硫磺已經被人按照她的方法提練出來了,而那些四處去尋找硝泥的士兵也已經回來了,此時硝泥還是一片潮濕,根本就不能用。她命人將那些濕濕的硝泥用攤成薄薄的一層,攤在城牆上曬乾,夏天的太陽極烈,不消兩天的時間,那些硝泥便成了黑黑的粉未了。
傾歌再將硝土、草灰和硫磺按照七十五:十二點五:十二點五的份量調和均勻之後,再用竹筒將那些東西裝到三分之二處,再從中拉出一條引線。
諸葛琛在旁看著她有些奇怪的舉動,眼裡滿是不解,傾歌的眼睛眨了一下看著諸葛琛道:“皇上,你武功卓絕,三丈之外的引線能否點著?”
“當然可以!”諸葛琛接過火箭便朝那根引線射去,他的箭法極佳,火箭射過去的時候沒有碰到竹筒,卻將引線點點,隻聽得一聲巨響,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那些竹筒的碎片四處翻飛,地上被炸了一個大大的洞。
巨大的威力將那些原本隻在旁邊看戲的將士嚇的眼睛都瞪圓,一個個手招著胸口滿臉的驚疑之色,刹是,整個校場上議論紛紛。
諸葛琛的眼裡也有驚訝道:“這是火藥?”他的鳳眸微微轉動,如果戰場上真的有這麼厲害的火藥,那麼打起戰來便會事半功倍。
“是的!”傾歌答道。
“可是尋常的火藥可沒有這種威力!”諸葛琛看著傾歌道,他很好奇她從哪裡知道這個古怪的配方。
傾歌淡淡一笑道:“若是有這種威力,我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來做這些東西了,雖然這些東西的威力沒有我預期的大,可是卻也不錯了,先將就著用吧!”
這種炸藥其實還真的需要改良,製做的過程又危險的緊,她雖然早就命令那些士兵一定要小心,可是卻還是在製做的過程中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將一個士兵炸傷了。隻是威力比起這個朝代炸藥而言,已經是厲害太多了。她以前自製過一些,常用來做不時之需,像這種大替模的生產倒還是第一次。
她的心裡不禁有些擔心,如果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傷到其它的士兵。
諸葛琛怔怔的看著她道:“你從哪裡學會了這種製做火藥的方法。”他的心裡暗暗升起驚疑,以前魏楚交戰的時候,她若是搬出這種東西來,就算是他再能征善戰,隻怕都會敗在她的手中。他不由得暗呼僥幸,若是她真的是他的敵人的話,那將會是一個比易子龍還要可怕幾分的敵人。
“不告訴你!”傾歌淡淡的道,她沒有穿越前對這種製做火藥的方法不屑為之,可是到這個時代之後,終是派上了用場。
諸葛琛的眼裡有了一抹驚奇,漂亮的鳳眸之中除了震憾之外還是震憾,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他的妻子居然還有這等本事。
傾歌命人用竹筒將那些火藥裝到三分之二處,將引線埋進去後再用油紙將頂端封起來備用,她知道若是真的打起仗來,這些東西便會派上極大的用場。而她一想到那火藥的殺傷力,她的心裡又是一片暗然,先進的武器是會替她贏得勝利,可是她的心裡終是覺得有些難過。
隻是一想到這種炸藥的旦生不過是為了減少死亡,她的心裡便又平靜了些。
這幾日來易子龍帶著一眾吳國士兵在城外叫陣,諸葛琛都不理踩,待得傾歌將那些炸藥製好一千個之後,他依傾歌之言命人連夜將那些炸藥準備好,第二日一對陣的時候,便命一個士兵將那些炸藥扔進吳國的軍隊之中,另一個手拿火箭將那些炸藥點著。
刹那間,隻聽得戰場上傳來了巨大的聲響,那些聲響伴著慘烈的叫聲,將第一次見到這種威力的吳國士兵嚇的不輕。後麵跟過來的那些士兵不識的這種炸藥的厲害,又跟著朝前衝去,又是一波炸藥攻了過來,隻見那片戰場上一片血肉模糊,殘肢斷屑四處亂飛。
炸藥將上炸起了無數個大洞,大洞的邊緣處滿是屍體。
一時間這片戰場不再是戰場,而是人間的地獄。!
戰火所到之處,一片淒慘!炸藥所到之處,幾乎沒有一個活口!
傾歌獨自坐在城樓上看著眼前的情景,她的眸子忍不住微微的合了起來,兩行淚水從她的眼角處滴落,這一幕慘烈的情景,她雖然早就料到,卻沒想到此時見到時心裡卻比她預期的還要難過!
她看一眼自己纖細的手指,她低低的道:“沐傾歌,你可知道,你這一雙手上已經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你真殘忍!”
她見諸葛琛雪白的戰袍在戰場上飛揚,她不禁有些暗然神傷,她為了幫他贏得這一仗,卻讓那麼多的人失去了性命,她真的很殘忍。等這場戰事一罷,她再不會調配這種炸藥,也不會把這種炸藥的配方透露給任何人。她很清楚的知道若是任由這種炸藥發展下去,會是怎樣的情景。
易子龍顯然也沒有料到諸葛琛會有如此厲害的武器,他一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呆在那裡,待聽得耳邊的爆炸聲四起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他轉過身朝後看去,卻隻聽到慘叫聲遍野,吳國的士兵在楚國的攻擊下已經潰不成軍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城牆上一襲青衣的傾歌,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頓時明白楚軍這些天來緊守不出的真正原因。他的心裡一片暗然,無邊無際的傷感向他湧來,他輕輕的道:“傾歌,這些東西是你發明的嗎?你就真的要殺我嗎?”
戰場上殺聲震天,驚的天邊的雲彩也多了一層朦朧。
諸葛琛看到吳國的士兵慘死的情景,就算是他見慣了鮮血的殺戮,也依舊覺得殘忍無比,他的眸子裡一片幽深。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討厭鮮血,可是他卻是世上見過最多血腥的人。而眼前的情景也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雖然早就知道那些炸藥的威力極大,卻沒有想到可以大到這種地步。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居然沒有一絲喜悅,反而多了一分覺重,他見到遠處的易子龍呆愣的情景,他的鳳眸微微沉,卻又見易子龍朝城牆的方向看,他扭過頭一看,卻見傾歌正立在城牆之上。
他猛的想起今天一早傾歌就來找他的情景,她滿臉凝重的告訴他今天的戰事她不會參與。他原以為是她厭倦了戰爭,所以才不想參加,現在想來,是她早就知道這一場戰事的結果。也早已預料到戰爭的慘況,所以她才決定呆在洛城裡。
諸葛琛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她討厭殺戮,可是這一次卻為了他連這些東西都用了,她的心裡隻怕也極為難過。他的鳳眸裡光華轉動,暗暗在心裡發誓,日後定要好好珍惜她,再不讓他為了他的事情而費心和難過。
他手中的劍拔出鞘,淩厲的聲音從他的嘴裡傳了出來:“殺了易子龍!”
他的聲音才一停下,整個戰場上滿是吳國戰士的吼聲,那些炸藥為了他們平添了極多的勇氣,也將他們這幾日被困在城時不能迎戰的匪氣也激了出來。再一想起幾日的血搏,楚國的戰士便殺紅了眼,大刀長茅均往吳國的士兵身上招呼過去。
一時間,戰事變得愈加的激烈,戰場上戰馬奔騰,激起漫天的灰塵,血肉橫飛,殺氣四溢!
吳國的士兵再能征善戰,在這一次的戰事裡卻已然失了先機,再加上那些炸藥時不時的炸響,更是讓他們的心底生怯。而當他們心中的怯意一起的時候,一切便變得不同了,手中的刀再沒有往日的淩厲,心裡的氣場便弱了好幾分,麵對死亡,他們本能的產生了懼意。
易子龍大呼道:“大家不用怕!”隻是在這個時候,這樣的一句話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了,沒有人說不怕就會不怕的。更何況那些刀箭更是不長眼的,當吳國士兵們看到身邊的朋友死在身邊時,對死亡的恐懼也越來越大。
這一仗楚國大勝,易子龍原本布下的陣法一點用處都未曾派,就算是他命人將楚國的士兵誘入陣中,一個炸藥丟進去之後來,所有的戰局立馬改變。
諸葛琛帶著兵馬乘勝追擊,吳國的軍心一亂,就算是易子龍再會帶兵,這一仗也現也挽不回敗勢了。
這一仗,吳國軍隊死傷無數,兵敗如山倒之倒,連帶著附近的幾個城鎮也被諸葛琛一並攻下。易子龍見敗成了這般,隻得帶著一眾人等回到吳國休整,而諸葛琛也不是吃素的,根本就不給他休養生息的機會,帶著兵馬乘勝追擊,吳國的幾十萬人馬在這一場混戰中失去了大半。
而易子龍也不是吃素的,他一邊帶兵撤退,一邊利用山河的地形在北門關設下了一個巨大的陣場,諸葛琛帶著一眾人馬不知不覺便走了進去,卻發現根本就走不出來,而易子龍卻帶兵伏擊,那些炸藥再厲害,也炸不破以山河為媒的大陣。
楚國傷亡慘重,好在程亮帶著餘下的兵馬未陷入陣中,沉著應戰,將吳國的軍隊擋在了北門關之北,由於他的堅守,才免除楚軍潰敗之勢,一時間,雙方僵持不下。
夜色已至,諸葛琛定定的坐在半山之上,他那雙原本滿是光華的鳳眸在這一刻染上了層層憂思,他縱然戰場很多年,卻從來沒有遇到這般的險境。他那張滿是妖孽的臉上,此時寫滿了失落,還沾上了點點灰塵,讓他看起來有些許狼狽之態。雪白的戰袍也因為連續的征戰,上麵沾滿了鮮血和泥土,看起來滿是汙穢。隻是他的鳳眸依舊堅定,縱然狼狽,卻依舊豐神俊朗。
傾歌在他的身邊坐下來道:“先吃點東西,我們再想退敵之策。”說罷,遞給他一個已經有些發乾的饅頭,她那雙清亮的眼睛裡一如往昔的溫潤和清朗。自那一日在洛城大敗易子龍之後,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曾有過危險,卻也及不上這般。
也是自從那一仗之後,她便一直跟在諸葛琛的身側,為他籌謀所有的事情。這一次更是和他一起陷入了這個巨大的陣中,兩人陷進來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她也見識到了易子龍的厲害,他將山河納入陣中,就再也不是她那枚炸藥給突得了圍了。
諸葛琛長歎一口氣道:“我縱然沙場十幾年,就算是第一次帶著十萬人馬上戰場,也不曾如此無奈過。”他看了她一眼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傾歌,累你為我受苦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突圍而出的話,除了那些四處暗藏的危險之外,還得擔心被餓死。
他們出發時隻帶了三天的乾糧,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如果再找不到出路,他們就算不被易子龍的伏兵殺死,也會餓死在這裡。此時已到梅雨季節,這年天來,雨一直下的連極纏綿,更令眾人愁苦不堪。卻又沒有半點辦法。
傾歌的眼睛看著那一片暮色,輕輕咬了一口又乾又硬的饅頭道:“夫妻之間,本就是同甘共苦,沒有什麼受累不受累的。再則那一日我明明發現了異常,卻沒有阻止你,所以不怨你。”說罷,她朝他淡淡一笑,臉上一片雲淡風輕,仿佛現在她根本沒有身陷險境,而是在一個尋常的傍晚和他聊著天。
傾歌自己很清楚的知道,她的這些淡定全部都是裝出來的,她比誰都再清楚不過這個陣有多麼的凶險,除了要小心陣裡的變故之外,還要擔心易子龍派兵突襲。這一仗她不知如何才能渡的過!而她也再清楚不過,越是危險的情況,她便越需要淡定,隻有淡定才能在這一片險境裡尋到解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