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的時候第一次見林悅,她還算清醒;第二次來看她,她沒有能認出自己,但是嘴裡叫著的卻是自己的名字;後來的幾次,都算是清醒。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
三奶奶和祝相濡也一起到了,看到這樣的畫麵,三奶奶的臉都青了。
她是知道林悅瘋了,但也未曾想過,會瘋得這麼徹底。
祝相濡無言了片刻,才張開問醫生:“這是?”
醫生也明顯一頭霧水,轉而去問護士:“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失控?”
林悅的兩個護士站在旁邊,其中一個都快要哭了,說:“祝太太吃過晚飯後,織了一會兒圍巾,然後就說累了,想睡。我安排她躺下之後,偷偷地把她的錢和針都收走。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她就……就一個勁的叫和哭,我問她怎麼了,她就忽然這樣……”
護士伸出自己的手,手被上可以看得到鮮明的血痕:“我一靠近她,她就要打我。後來我不敢靠近她,喊 了綿綿過來跟我一起。哪想我們剛進門,她就用東西砸我們,還要拿頭去撞牆。我們倆人實在搞不定,隻好通知您了。後來的事情,您都看到了。”
醫生擰著眉頭,歎了一口氣。
祝相濡也跟著歎了一口氣。
祝菲蓉似乎這時候才完全反應過來,眼淚奪眶而出,搖搖頭說:“不可能的,我媽不可能忽然這樣!她……她之前不會是這樣的。我來看她的時候,她好好兒的。”
剛才說話的護士再度開口:“祝太太的情況一直反反複複,有時候好,有時候差。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偶爾也是會有發生的。”
醫生也跟著點點頭說:“是啊,我們該試方法也都在試。她有時候有好轉,有時候又會惡化。唉,祝先生您也知道,這種病光靠藥物也不行,也得靠病人心理上的配合。祝先生,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讓夫人回家過年,就怕現在這樣的情況如果再發生,隻會加重病人的病情。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傷人和自傷的行為,這樣的情況,是不適合集體活動了。咱們病人的病房,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尖銳物品,任何金屬等等……這在家裡是做不到這樣的。”
祝相濡看了一眼蒼白著臉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林悅,抬手扶了扶額頭,語氣無力:“醫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祝菲蓉跑到林悅身邊,握著她的手,邊哭邊叫:“媽……媽!媽,你別這樣啊!我來接你回家了,媽!”
在場的人都歎了一口氣。
祝菲蓉哭了一陣後,回過頭來對三奶奶和祝相濡說:“我不能把媽媽單獨留在這裡,咱們帶她回家吧! ”
剛才那麼多人像對待一隻野生動物一樣,粗暴地製住她,這場麵刺痛了祝菲蓉的眼睛,讓她的心都疼得像是玻璃一樣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祝相濡語氣溫和:“菲蓉,你別這樣。你媽媽在這兒,比在家裡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