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張恕一行走出約麼十裡路,前麵一人騎驢,看背影親切。

追上去,竟是大哥張仁!他跑遍縣城也沒找到弟弟,又怕家裡掛念自己,失望而歸。

張仁此時見了弟弟,大喜過望,轉而又怒氣填胸。

這混小子到處惹禍,讓一家人茶飯不思,操碎了心!要不是外人在場,恐怕一通臭罵是在所難逃。

駿馬蹄輕,羅家集轉瞬即到,張恕向前方一指:“那就是我家”。

李宏圖放眼望去,隻見綠樹叢中,掩映著一座大院,七八間瓦房坐北朝南,樸拙而寬大,房前幾棵大樹,高聳挺拔,清風徐來,綠影婆娑,心中頓覺一爽。

李菲小孩兒心性,一拍馬腹,縱馬當先,差點兒把張恕摔下馬來。

張鐵鍋一向好客,令張仁擺酒款待李宏圖,自己也掙紮著起身,陪客人飲酒把談。

李菲胡亂吃了幾口菜,便要張恕陪她到田野上玩耍,張恕不想去,便道:“田野上有什麼好玩兒。”,李菲也不廢話,一把拉起張恕,扯著他就出了院子。這次她沒有叫林堯。

林堯抬頭看了一眼,又埋頭吃飯,似乎更加地沉默。

二人各騎一匹駿馬,沿著田間小路飛奔,時而穿林而過,時而趟過小河,張恕帶她抓野兔,掏鳥窩,乾的都是土小子勾當。李菲悠遊於原野之中,一切都那麼新奇,玩兒得不亦樂乎,俊秀的小臉兒開心得如明媚的陽光。

原野上的一草一木,張恕再熟悉不過了,本來興致不高,此刻見李菲如此高興,也開心起來,又賣弄著教她挖陷阱,設機關,打彈弓,直把個鳥獸逼得四散而逃。

張恕見無鳥兒可打,便收了彈弓。李菲笑道:“看我把鳥兒給你召回來!”

把鳥兒召回來?張恕一臉不屑,呈現出對吹牛者萬分的鄙夷。

李菲一笑,仰起頭,學起鳥兒叫來。那聲音惟妙惟肖,變化多端,仿佛置身百鳥園中一般。不一會兒,飛來幾隻斑鳩,落在枝頭咕咕咕鳴叫,似乎在和李菲應答。隨後,各種鳥兒越聚越多,紅的,綠的,大的,小的,在四周枝頭起降騰躍,煞是好看,百鳥朝鳳料也不過如此。

聞所未聞,這女娃兒不會是鳥國公主吧?張恕直驚得合不攏嘴。李菲拍拍他肩頭,得意地笑道:“行了,看你的準頭兒吧。”

張恕回過神來,搖頭道:“這些鳥兒我不能打。”

“為什麼?”,李菲不解其意,歪頭看著張恕,靈動的大眼睛像會說話。

張恕斷然道:“它們那麼信任你,我不打!”

李菲點點頭,笑道:“好吧,你這人有點兒意思。”

二人又玩耍了半晌,還是興致不減,見日頭西斜,才策馬回來。李菲頑皮地眨眨眼睛,笑道:“你比那林木頭好玩兒多了!”

聽了這話,張恕真替林堯難過,不過心裡還是相當受用,便憨憨地笑了。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女娃兒已在他心裡深深紮根,再也忘不掉了!

她美麗聰慧、機敏調皮、活力四射、英氣逼人,和他見過的所有女娃兒都不一樣,看她一眼,如見暖陽,如沐春風,說不出的愉悅舒服......

一回到家,張恕的好心情馬上消失了。

因為父親無論如何都不應允他離開家鄉。張恕好似冰水澆頭,涼到了心窩裡。

張鐵鍋自有他的道理。

一來這小兒子是自己的心頭肉,一日不見就想得慌;二來不摸李宏圖底細,看他氣象不凡,絕非一般人物,若是個綠林豪強,那可十分地不妙;三來即便李宏圖是個正經人,張恕這孩子頻頻惹禍,若練得一身武藝,說不定敢把天捅塌嘍!

莊戶人家,還是本分些好!在自己眼皮底下,還可以嚴加管教,要是野馬脫了韁繩,哼,長成個什麼玩意兒殊難預料!

李宏圖望著遠處的天空,難掩遺憾之色,自言自語道:“今日頑童,明日王佐,可惜,可惜!”

心疼得好像丟了祖傳的寶貝!

此時,劉龍、王俊、羅洪三人興衝衝闖進屋來,各自背著一個包袱,看來已回家收拾停當。

張恕一臉懊喪,引他們到院子裡,低聲問道:“幾位兄弟,你們家裡都同意了?”

劉龍三人偷笑道:“哪裡會同意,咱們乾脆不辭而彆!”

張恕眼中光芒一閃,隨即又黯淡下去。搖頭道:“不可如此。”

他雖然頑皮,卻也孝敬恭順,不能再讓父兄著急。劉龍等三人十分失望,不過他們一貫聽張恕的,隻好百無聊賴地回家了。

次日,李宏圖告辭,張恕堅執要送。張鐵鍋放心不下,便讓張仁陪同,暗中囑咐——無論如何要把這猴崽子押回來!

兄弟兩個騎著毛驢,送了一程又一程,張恕仍然戀戀不舍。

李宏圖越發地遺憾,歎道:“小兄弟,送君千裡,終有一彆,咱們後會有期吧!”

張恕依然不舍,轉眼又進了縣城,在賭坊裡會合了安叔。安叔神采飛揚,看來是手氣不錯,再看賭坊的掌櫃瘦猴兒,臉都快綠了。

不知不覺,又送出二十餘裡,眼看要出縣境,李宏圖無論如何不讓再送。便說:“小兄弟,有緣再會吧。如若有事,可前來尋我。西南五百裡外有個秦家寨,問繼業老店,一問便知。”

言畢掏出一塊玉佩交給張恕以作紀念,那玉佩通體碧綠,其形如刀,上刻“大展”二字。大展......宏圖?這玉佩倒和李二哥名字相合哩。

李菲也有些不舍,和這個玩伴兒在一起倒也十分有趣,雖然才認識不久。她在馬上一欠身,掏出一個物件,喝聲:接著,扔向張恕。

張恕接在手中,是一個羊脂玉墜兒,雕成個大胖娃娃,雕工細致,形神兼備,喜慶吉祥。張恕拔出腰間的彈弓,一揚手扔給李菲,李菲也欣然接了,插在腰間。

那彈弓是鐵木樹杈做成,乃張恕隨身愛物,若論值錢,與羊脂玉墜兒自是相去甚遠,但在兩個少年心中價值卻是一樣,代表著幾個時辰的友誼,短暫但難忘。

正在依依惜彆,突然,一陣煙塵滾滾而來,十餘騎馬飛馳而至,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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