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方曉染都暈暈沉沉的。
意識迷離,但仍然能感覺到李嫂發自內心地擔憂她,不斷地忙進忙出,用浸透在冷水裡的毛巾覆蓋在她的額頭上,給她物理降溫。
她依稀還聽見了李嫂給沈梓川打過電話,但那個男人漠不關心,沒有回電話,也沒有安排人把她送去醫院。
仿佛他不是她的妻子,而是個厭惡的陌生人。
“沈梓川,我恨你!”
昏昏糊糊的意識裡,方曉染的眼睛溢出一顆晶瑩而滾燙的淚水,又迅速地隱入烏黑的長發裡。
“太太,你燒成這樣,沈先生卻一句話都沒有交代給我,他到底怎麼想的啊?”
李嫂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嘴唇乾裂泛白的方曉染,心都快碎了。
不行,不能再耽擱下去!
她要再給沈先生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安排醫生趕過來。
掏出手機,李嫂心急如焚地剛要給沈梓川打電話,大門外突然傳來了淩亂且匆匆的腳步聲,是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被在外院守門的男傭人領了進來。
幾個都是女醫生,脖子上佩戴市立醫院的工作牌子,上麵寫了她們各自的名字和科室,手裡都拎了醫藥箱和各種治療儀器。
領頭一位年輕清秀的主治女醫生朝李嫂點頭微笑,“是李嫂吧,你好,我們都是得到沈先生的交代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給沈太太治病,麻煩你帶我們過去。”
聞言,李嫂焦急的心放鬆了不少,掃到女醫生的名字標注是王曉雅三個字,連忙迎了上去,笑著打招呼,“王醫生,我家太太在這邊,你們請跟我來。”
王曉雅早就從方嫣容的嘴裡得知方曉染守著沈太太的名分四年卻一直住在客房的隱私消息,聽了李嫂的話後,低下頭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再抬頭,清秀的臉上,已經掛上了職業性的完美微笑。
一行人走進客房,有條不紊地開始給方曉染做全身的檢查工作。
方曉染被燒得迷迷糊糊,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任由身體被這群醫生翻來翻去,卻毫無察覺。
王曉雅是這群醫生裡麵的領頭人,戴上口罩和手套,目光一轉,見方曉染雪白的肌膚,布滿曖~昧而青紫的痕跡,尤其是兩腿之間的嬌嫩肌膚,更是磨掉了表層的皮,紅鮮鮮的,有些地方甚至滲出了血珠子,可見下手之人當時是多麼的用力。
王曉雅藏在口罩裡的大半張臉情不自禁流露出淡淡地笑,看來,沈梓川對這位名正言順的妻子確實沒有任何的憐惜和愛戀。
惟有不愛,才能狠得下心去傷害。
王曉雅作完詳細檢查,朝一旁焦急的李嫂說道,“沈太太因為身體承受不了巨大的疼痛,以至於心情壓抑,又吹了一個晚上的空調,得了急性腸胃炎引起的感冒發燒,我給她開了兩種退燒藥,你先去給沈太太衝調吧,調好了退燒藥就可以喂給沈太太喝。”
“謝謝王醫生。”
李嫂感激地點點頭,接過兩盒藥轉身下樓去給方曉染衝藥劑。
等她走了後,王曉雅朝剩下的幾個醫生趾高氣揚地吩咐,“你們先出去,帶上各自的東西去車上等我,我要給沈太太清理傷口。”
她是主治醫生,發了話,其餘的女醫生沒有異議,紛紛拿起自己的醫藥箱離開了客房。
等到客房隻剩下王曉雅一個人,她緩緩地取出化淤的藥膏,塗在一根棉簽上,慢慢地俯下身,嘴角勾著一抹隱秘而得瑟的笑意,用很大的力氣,朝方曉染傷痕最深的部位狠狠地按了下去——
“唔!”
昏睡中的方曉染,疼得悶哼出聲,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她猛然睜開迷蒙的雙眼,正對上王曉雅露在外麵兩隻清秀卻透出些許惡念的眼睛,聲音沙啞而輕聲地問,“你是誰?”
瞧對方惡意滿滿的樣子,方曉染一頭霧水。
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人,她根本不認識,也從來沒有得罪過,為什麼處理自己傷口的時候要這般簡單粗暴?
李嫂呢,去了哪裡,怎麼沒有在客房裡守著?
一個個疑問,在方曉染的大腦裡迅速掠走,臉上卻保持著鎮定,平靜地盯著王曉雅,不怒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