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嬰跳到桌子上坐著,偏頭看他,桃花眼微微挑起,雖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卻也依稀可見幾分愁容,“安安怎麼樣了?”
“沒消息,”仇牧起歎了一口氣,轉瞬又咬起牙來,“那個顧筱菀這幾天都躲在靖王府不敢露頭,她以為這樣就會安然無事了,若是小安真的出了事,楚和靖抵了命了也就罷了,這顧筱菀也得跟著去死!我一定要她給小安陪葬!”
說完,仇牧起一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燕嬰一個沒坐穩,直接踉蹌著跌了下來。
這幾日,顧筱菀的確是一直沒有敢出門。
她到現在一閉眼睛,還是楚和靖從她跟前跳下去的樣子,日日被嚇得睡不著覺。
最重要的是,楚和靖沒了,她在這世上,就徹底沒有依仗了。
一想到往後她要被眾人踩在腳底肆意淩辱,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王妃娘娘,”茯苓從外頭進來,匆匆道,“季姨娘說想見您一麵,有些話要和您說。”
“放肆!”顧筱菀狠狠拍了桌子,“我是王妃,她不過是個妾,她想見我就直接滾過來!”
茯苓跪在那裡沒敢抬頭。
顧筱菀狠狠咬牙,“罷了,那就去一趟吧。”
季黎煙乃是太子的人,從前楚和靖在的時候,她可以不在乎,現下楚和靖不在了,萬一惹了太子,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她進門的時候,季黎煙正坐在軟塌上,怡然自得地喝著一碗燕窩,旁邊跪著一個小丫鬟,麵前是一碗打翻了的東西,正瑟瑟發抖。
“王妃娘娘來了,”季黎煙抬了抬眼,甚至沒有起身,隻是皮笑肉不笑道,“妾身身子不爽利,就不給娘娘行禮了。”
顧筱菀氣衝衝在旁邊坐下,“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
“妾身叫娘娘過來,也沒什麼彆的意思,”季黎煙慢吞吞開口,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隻是有人昏了頭,往妾身喝的東西裡麵做手腳,妾身覺得,這事不能不和娘娘說一聲,王爺如今生死未卜,就剩咱們些個女人家相依為命,說句不好聽的,王爺要是真的沒了,妾身腹中若是有個男孩,往後咱們王府便有了世子,大家該做王妃的做王妃,該做太妃的做太妃,可是這要是妾身腹中的孩子沒了,靖王府後繼無人,到時候可就是大家一起上大街上討飯吃了!”
季黎煙說完,便將手裡的碗狠狠頓在了桌子上。
顧筱菀也被嚇了一跳。
這丫鬟她一進門就認出來了,就是先前她派出去的。
她還未懷孕,季黎煙就先有孕了,她當然心裡不痛快。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季黎煙的話也有道理,當務之急,是要保住她的身份才是。
“既然是下頭的人做錯了事,那就打死算了,何必這樣的小事也和我說。”顧筱菀繃不住麵上表情,直接甩了袖子,匆匆離開。
那丫鬟朝著門口苦嚎一句,“王妃!您不能不管奴婢啊王妃!”
“拖下去吧。”季黎煙眼見著顧筱菀出去,輕描淡寫揮了袖子道。
說完,她又垂眸,右手輕輕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告訴楚和靖沈宜安出事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她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沈宜安救她,大約也是為了她腹中楚和靖的孩子吧。
她輕聲一笑,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