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麵閻羅坐在那裡。
沈無妄覺得十分自在似的,有些坐沒坐相。他一隻腳踩在椅子上,身子斜斜地靠向另一邊扶手,蒼白的手指從衣袖裡彈出,撐著太陽穴。
屋內的燈燭之光,為他眼底皮膚投下一大片陰影。
“奴婢見過九千歲。”江書麻利跪下。
沈無妄不動,也沒說話。
江書不敢起來。
她跪了好半天,雙腿都有些發麻。上首還是沒傳來什麼聲響。
江書終於忍不住了,顫顫巍巍抬頭偷看。
沈無妄動作跟剛才一模一樣,全沒聽見她的話似的。
是......睡著了?
麵對著流花這麼一個慘叫得滲人的受刑者,他睡得如此安然......
江書心口一寒,連忙重新埋下頭去,不敢再看。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流花一聲格外有力氣的悶叫,喚醒了沈無妄。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麵前,小小地跪著的一團。
女孩跪得恭恭敬敬,無懈可擊的姿態,沈無妄卻不愛看。
漆黑的劍鞘挑起江書下頜,“別礙事。”
江書趕忙起身,大氣都不敢多喘,退到一邊,“全憑九千歲做主。”
沈無妄從凳子上起身,舒展了一下通身筋骨,“你是武安侯府的試婚丫鬟,咱家做不了你的主。若要咱家做主時,除非——”
搖曳的燈光下,沈無妄濃黑的睫毛底下閃過一絲精光,刀子般刺在江書身上,“除非,你跟了咱家。”
跟了......九千歲?
心口像被重錘猛地一擊,江書一急之間,隻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九千歲是叫她去宮裡當個小丫鬟?
手指繞著鵝黃色裙帶,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