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讓母親年歲大了,還要擔憂她這個不孝女,這次想著將一雙兒女送到西北去,也好讓老母親少惦記她一點兒,哪知道她這個哥哥,竟然這麼糟心?
想想就生氣,韓夫人的竹棍敲得更厲害了。
“三哥,你真是氣死我了,你氣死我得了,在京城的時候我是怎麼和你說的?你都當成耳旁風了是不是?是不是!”
小竹棍敲得嘭嘭作響,每敲一下,小舅舅的心都要嚇得一跳一跳的。
小舅舅哪敢讓親妹妹這麼生氣?拉著小竹棍,急忙哄了起來。“瑤兒這不是擔心你和妹夫的安全嗎?也沒做錯不是?”
這句話,是真的沒有辦法反駁的,女兒的一片拳拳孝心,可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
“哼,救你話多,就你有理!”
小輩兒都在身邊,韓夫人就是想和親哥哥算賬,也要顧及一下親哥哥的麵子,心裡就更加憋屈了。
芮若瑤拉著韓景恒想溜,才剛轉身,就被小舅舅給叫住了。
“好侄女,你個小沒良心的,小舅舅這都是為了你才被你母親責怪的,你就不說替小舅舅我說幾句好聽的話?”
開玩笑,小侄女兒要是走了,承受妹妹怒火的,就剩他一個人了!
小舅舅表示,這絕對不能啊,怎麼說,他們舅侄兩個,都應該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才對,是不是?
看著小舅舅威脅的目光,芮若瑤很是聰明的轉過了頭,一雙委屈的大眼睛盯著韓夫人。“娘,小舅舅竟然威脅女兒?”
韓夫人很是煩躁,拍開了女兒扒著自己胳膊的手,將人給轟走了。“去去去,去一邊玩兒去,你也是個不聽話的!”
滿意的得到了親娘的解放,芮若瑤衝著小舅舅調皮的吐舌頭,拉著韓景恒一起跑了。
小舅舅攥著拳頭,威脅的敲著跑掉的歡快的兩人,順勢將妹妹手裡的小竹棍給搶了過來,坐在了藤椅上。
“好妹妹,哥哥我若是讓下人護著瑤兒來江南,母親若是知道了,保不準壽辰都過不好,還得拐杖敲壞了哥哥我的頭,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的脾氣。”
韓老夫人當年也是巾幗不讓須眉,也是扛著長槍上過戰場上的人,動起手來,他們身為子女的,哪個都跑不掉。
母親這輩子,最擔憂的就是妹妹,愛屋及烏,幾個外孫子和外孫女,可也都比親孫子孫女還要寶貝。
韓夫人也知道是這個道理,隻是女兒不能替她向老母親賀壽,韓夫人還是有些遺憾。
“哥哥也知道,妹妹都有快七年沒有回去看母親了,這次母親八十大壽,妹妹不能回去,就想著讓瑤兒丫頭回去的。”
說不出的遺憾,還有擔憂。
“哥哥許是不記得了,江州府對瑤兒那丫頭,其實並不怎麼好,妹妹不想讓瑤兒來江州府。”
當年的事情雖然過去了很久,也是在那丫頭心裡,還是留下了創傷。
舊事重提,那被忽略的熟悉感,讓小舅舅頓時一驚。“瑤兒那丫頭,不會還記得吧?”
後知後覺才覺得不妥,韓夫人都快被這位精明的商人哥哥給氣的翻白眼了。
“穀雨,你去給我再找個竹棍來!”當年芮家慘遭被陷害,芮大人吐血,瑤兒被嚇得險些失了魂不說,他們的三兒子,也是在江州府沒的。
因為年歲相近,瑤兒和三小子最親近,也是三小子將讓瑤兒變得不那麼戰戰兢兢的,也肯放開父親去玩兒了。
可是,後來的事情誰也沒料到,女兒好不容易才被安撫了下來,三小子就這麼沒了,還是因為護著妹妹,三小子才沒的。
後來的事情,韓夫人不願意多說,說的再多都是淚。
儘管過了這麼久,他們也不敢問瑤兒有沒有記起三小子,亦或者是記起來了,卻不願意相信事實,一直在躲避。
韓夫人不敢問,不過他們都有細心觀察,這麼多年來,瑤兒丫頭但凡到三小子生辰和忌日的時候,總是沉默的不愛說話,甚至茶飯不思。
提起那不願意被記起的過往,即便是未曾見過從未謀麵的三侄子,三舅老爺的心情很是複雜。
“到底是那個孩子的命數,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小舅舅安撫的拍著姐姐的肩膀,歎了口氣。
芮若瑤其實並未走遠,甚至根本沒有離開,韓景恒陪著她站在一顆桂花樹下,聞著沁人心脾的味道,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不過,好心情持續的時間太過短暫,短暫的聽到嶽母說過往的傷心事,反而讓人更加壓抑了。
芮若瑤摩擦著大樹樹乾上的劃痕,她還記得,這個亂糟糟的字跡,是他小心翼翼刻印的字跡,上麵,寫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