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包並不高,但是相對於山腳下的平地,已經算是能夠逃生的最佳的地方。
若是從這裡引水,萬一洪澇了,小山包卻是最先一個失守的,百姓該往哪裡逃?韓景恒有些不太樂意了。
他雖然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番政績來,卻不願意在政績的背後,藏著一條條人命。
芮若瑤看了看圖紙,江州府的河流全都集中在內城,不從內城的湖泊引水,就隻能從山上引水了。
“洪澇的事情我不懂,不去找苟同知商量商量去,我瞧著苟同知是個好官,造福百姓的事情,相信苟同知還是很樂意的。”
每逢下大雨,內城都會發成不小的洪澇,隻是內城的人都不憑靠老天吃飯,是以,洪澇對他們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影響。
隻可憐了下洋村那些背著山的村子,就算是內城洪瀨,那些村子,都不會有大雨,有點兒毛毛雨,已經算不錯了。
是以,內城的人盼著晴天,外城的下洋村等幾個貧瘠的村子,則是盼著天天下大雨,也好增加收成。
韓景恒看著灰撲撲的土陶,用腳丫子踹了踹,很是結實。
老大爺家裡就是燒製瓷器的,給韓景恒帶過來的土陶,說的順嘴了,很是有些尷尬。“韓大人見識就是廣,您說的沒錯,這些就是土陶。”
土陶可不會受潮,隻要沒有刻意去鑿開了,這些能用幾十上百年,比竹子劃算很多,不是?
江大人抽搐著嘴角,看著麵前的大坑,傾著身子,他都怕自己稍有不注意會掉下去摔死。
“韓大人,您這個大坑挖的也太深了吧?遠遠的瞧著,竟然比河壩還要深一些,就這個,還是個養蓮藕的地方?”
江大人覺得自己被騙了,韓景恒這廝,就是背著他要醞釀一個大的。
韓景恒看著十幾尺深的蓮藕坑也有些尷尬,實在是這片窪地裡的淤泥有些多,不僅僅是多,還很是臭。
用來養魚和種豬蓮藕的池塘,確實不需要這麼深。
“江大人莫要著急,這個坑是深了一點兒,但是最起碼,咱們將淤泥給挖出去了,這地兒,也能來往過人了,是不是?”
這還是往好了的地方想,可,這麼偏遠的地方,誰願意來?
江大人深深的覺得自己被騙了,韓景恒這廝,就跟芮尚書一樣,是個滑不溜丟的,根本抓不住把柄。
他可是去了下洋村和上洋村,這個窪地是不臭了,但是下洋村和上洋村,還沒進村子子,都要臭死個人了。
雖然農家不太講究,但是現在,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門窗,外麵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韓大人好打算,用一堆臭紫泥去換農家田裡的好土來填這個大坑,也不知道您虧不虧心。”
淤泥是怎麼運送出去的,貧瘠的田地裡的田土就是怎麼被填補進來的。
因為還沒有梅雨季節,山背麵的幾個村子,本應該鬆土準備下田的時節,田裡卻都要開裂了一般,乾吧的厲害。
那裡是不終止水稻和黍米的,種植的是從耐乾旱的高粱米。儘管收成也不是很好,但最起碼還有收成,是不是?
韓景恒看著地上的土陶,想的更多,山背麵的村子裡沒有水,甚至乾旱的厲害,他身後的大坑,或許能夠將水引過去。
不過這個隻是韓景恒的假象,若是真的實施起來,勢必又是一兩年的工程。
至於現在?還是老老實實的挖臭泥巴吧。
江大人話不好聽,韓景恒也不愛聽,不過瞧著一車車的乾土被丟進了大坑裡,韓景恒笑的很是陰險。
“江大人這就不知道了吧?本官這也是為了百姓好,淤泥能夠肥田,再從田裡麵將乾土丟進淤泥坑裡麵,說不準這些好土,過個一兩年,又成了臭淤泥呢?正好,咱們還可以再給下洋村的百姓換一次土。”
一瞬間被堵得上不去下不來,江大人甩著袖子走了。有這個功夫,他還不如去鹽場看看,看看能不能讓鹽場多產出呢!
苟同知見著甩袖子走掉的江大人,訕訕的笑了。
“江大人性情耿直,韓大人見諒。”身為官職最低的一個,苟同知覺得,他跟著江大人好幾年也沒升遷,現在可以換一個人跟著了。
“下官曾經看過農田百科,對肥田的東西有所了解,隻是咱們江州府養豬牛的人少,下官知道的,都不怎麼派得上用場。”
他能做的,不過是在每年稅收的時候,往上上折子,減免貧瘠的幾個村子的賦稅。
當人都吃不飽了,誰還想著賦稅?
這一點兒,韓景恒也很佩服苟同知,“苟大人心慈,對這些貧苦百姓淶說,減免賦稅,已經成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心慈不心慈的苟同知不在乎,“韓大人客氣了,下官比不得您,竟是考慮的如此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