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恒道,“袁大人可是朝堂重臣,品階遠在我之上,對我口稱下官,是想說我有爭權之心嗎?”他掃了其他人一眼,“與玉嶺二十五年前一戰至今,小規模打鬥不斷,卻從未有過韓兵邊關的事件,各位大人還像以前那樣掉以輕心,不當回事,是想換主子嗎?”
求情的人包括袁肖都一愣。
宋景玨趁機道,“父皇,景恒說得對,還是要快早準備才是,越快越好。”
皇帝點頭,宋景瑋卻道,“皇兄太小心了,玉嶺的消息不是隻有你在關注,大家都知道那邊苦寒,否則他們怎麼會打咱們的主意?此番肯定是熬不住了,擺個陣仗,想讓咱們送些衣物吃食罷了。皇兄這麼小題大做,傳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堂堂太子,被人一嚇唬就分寸大亂了,你知道這人馬調配、民夫腳力得花費多少?”
他又看向韓景恒,“小公爺與皇兄一向交情匪淺,兩人性子倒也是如出一轍。”
他臉上有些不屑,侃侃而談的樣子,倒是也讓些怕戰的臣子生出信心。
“三皇子言之有理,我聽說玉嶺蠻夷,一向隻能勉強度日,如何有財物支撐起這戰事?”
“不錯,雖然他們馬快,可是咱們城牆高大堅固,他們又不善攻城。”
“就是,太子和小公爺有些危言聳聽了。”
“若是出了問題,三皇子能一力承擔?眾位大人也能擔起罪責?”韓景恒目光一一掃過剛才那些點頭派。
嚇得那些大人都縮著脖子,三皇子心裡有些打鼓,可還是硬著脖子道,“你不用嚇我,列位大人說的與我想的一樣,再說,邊關人員一向是滿員配置,仗還沒打,你就派人去增援,那不是不相信邊關的將士嗎?那才會傷人心、出問題呢。”
韓景恒隻是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丞相以為如何?”皇帝問。
林丞相已經略顯老態,他稍稍有些緩慢而恭敬地行禮,“皇上,微臣以為太子和三皇子說得都有道理。”
丞相低著頭,不說話了。皇帝心裡有些氣,這林相,一向圓滑,這麼大的事竟然也不直接表個態。
“那丞相覺得應該怎麼做?”皇帝又問。
丞相思索了一會兒,“邊關布防一直很嚴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問題,皇上可先指派幾位大將過去協助,各地的軍勇也都組織起來,有備無患。”
其他人又紛紛上言,“丞相所言極是,臣附議。”
“丞相言之有理,臣附議。”
“臣也無異議!”
“那眾位愛卿覺得該由哪幾位將軍過去協助,又該調派哪些地方的軍士呢?”皇帝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皇帝有時候也著實不喜歡這些大臣和這個位子,連個直接說話的人都沒有,進入這個殿裡的人,哪個不是狡猾之人?循規蹈矩的、圓滑世故的、忠心卻不堪大用的、能乾卻又不放心的,看著這一群朝臣,竟然還隻有韓景恒這個小輩來得順眼,有話說話,有事辦事,雖然有時候不聽話,但總也不是會壞事。
“父皇,兒臣覺得玉門關的守將能力和經驗尚不足,此地作為前哨之地,也是尤為重要的,應派蘇將軍從鎖玉關前往,”宋景玨道。
“蘇將軍?”皇帝問道。
宋景玨點頭,“鎖玉關有秦大將軍駐守,此地又是邊關最後一道關卡,城牆也是最厚的,有大將軍駐守,可保萬無一失,但是玉門關也很重要,若是失去了,再想奪回來,便難了,兒臣舉薦蘇將軍,他常年在秦大將軍麾下,能力和武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皇帝有些心動。
宋景瑋道,“我知道皇兄與羅明成交好,可也不必如此推舉他的老丈人吧?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麼好?怎麼不見聲名遠揚呢?秦大將軍手下,這樣的將領好多呢,你獨獨薦了他,隻怕讓人非議。”
“有什麼好非議的?舉賢不避親,”宋景玨理直氣壯。
皇帝也不想再廢時間去討論,再說,這位蘇將軍他是知道的,一向忠心不二,不然也不會想要提拔他來抗衡秦家,因此大筆一揮,當即寫了聖旨,快馬加鞭送到邊關去了。
宋景瑋拉下臉,此番,隻要姓蘇的活著立了功,太子臉上也有光,以後也能多一大助力,隻是怎麼自己這會兒就沒有可用的人呢?可恨的秦大川,明明知道懷遠王府是支持自己的,他去偏偏沒有乾乾脆脆地效忠,還在模棱兩可的應付,以後若是得了勢,必須立馬培養自己的人,讓他滾蛋!
而得了消息的蘇靈兒卻是又喜又憂,喜的是,戰場是將士們加官進爵的最佳途徑,此番未開戰就加官,父親能一展心中抱負,為朝廷效力,憂的是戰場刀劍無眼,若是有個萬一?母親和弟弟妹妹們要怎麼辦?……
她不敢再想下去,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羅明成安慰她,“嶽父功夫好,玉門關城牆堅固,還有那麼多將士一起,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們會守住關卡的,我聽表哥說了,皇上也會派人過去的,你放心!”
蘇靈兒撲在他懷裡,嚶嚶嚀嚀哭得好不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