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饑腸轆轆,宋清歡揉了揉,輕歎一聲,這才靠在洞壁處歇息會子。
方才生怕死在密林裡頭,寸步不離蕭辭,自也顧不得身上哪裡有傷,這會子安靜下來了,才細細檢查一回。
從那麼高的地兒摔下來,尋常人隻怕早摔得沒個樣子,可宋清歡檢查一番下來,才發現自個身上不過兩三處外傷,傷得也不深,不過損些皮罷了。
唯一傷得有些厲害的便是身前的肋骨。
早先被卡在樹上,就覺得那兒痛得很,隻這一路一直忍著,指尖細細的骨頭上摸索一回。
待確定是右邊下頭的兩根折了,便背著身子褪了件細軟的中衣,用獨特的手法將折掉的骨子固定好。
忍痛將自個包紮好,宋清歡已是疼得滿頭大汗了,僵硬的轉過頭去,見蕭辭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這才鬆了口氣。
肋骨這兒也不是甚個厲害的,隻要包紮好,養上兩三個月便是。
宋清歡將身子挨在壁上,周身癱軟一動都不想動,隻覺得這王府的王妃還當真不好當。
一股困意來襲,不多時眼皮子發重,便入了夢。
山洞之中光源不好,亦不辨日月,宋清歡雖是同蕭辭共處一洞,卻睡得分外踏實,隻覺一夜好夢,夢得都不想睜眼。
蕭辭半夜凍醒的時候便覺得宋清歡不太對勁,柴火雖是熄滅不見光亮,可她呼吸極重,呢喃碎語聲不斷,可細聽又聽不出說得是甚個。
“宋家丫頭。”蕭辭眉頭一蹙,喚得一聲,並未聽見回應,這才被子一掀,幾步走到她跟前。
手背覆上額頭,便覺滾燙,蕭辭推了推她:“宋家丫頭,你燒起來了。”
說著又起身往洞外去。
山洞外頭垂著大片的纏枝葉,密密麻麻的將洞口掩蓋得嚴嚴實實,若非熟悉之人定然尋不到此處。
撥開纏枝葉,隻見雨勢已停,但密林之中依舊黑漆漆的一片,偶爾傳來幾聲山林野怪的叫聲。
蕭辭折了回來,將鋪在乾草上的被子掀起,一把將宋清歡裹住,頓得半響這才半是無奈半是認命道:“真是欠了你的。”
林中漆黑不見五指,蕭辭將宋清歡背在身上,用外裳將其捆住,腿腳飛快的在林中穿梭。
口中自言自語:“誰都沒你好命,本王的後背自來就沒背過人,你還是頭一個。”
又道:“也不曉得你這投胎是投對了,還是投錯了。”
漫無邊際的言語消散在林中,待近了一片沼澤地,總算能瞧見烏雲遮月的天時。
遠處的叫喊聲叫人聽不正切,他腿腳飛快的從沼澤地上飛躍過去,腳步還未落地,神色緊跟著一變,隻聽一陣破風之聲。
蕭辭背著宋清歡往後一翻,一支綴著毒的羽箭紮入樹樁之中,肩頭隱隱閃著綠光。
“靠……”蕭辭趔趄一下才站穩,險些沒把腰給閃了。
被顛得七暈八素的宋清歡昏昏沉沉的睜開眼兒,隻見前頭立了三四個黑衣人,手中大刀寒光乍現,嚇得她一個哆嗦,立時清醒過來,摟著蕭辭的頸脖愣是不放手。
“你該減重了。”蕭辭一句話才落,頸脖上又透不過氣來,怒罵一聲:“老子還沒被砍死就被你勒死了,滾下去……”
宋清歡雖是打小在民間長大,可到底是個弱女子,自打成了齊北候府的姑娘,便更是惜命得很,哪裡肯放。
隻越發抓得緊,梗著乾得冒火的喉嚨道:“不放不放,要是放了我今兒鐵定得把命留在這兒。”
蕭辭頸脖又是一緊,恨不得罵兩聲娘,隻不等他出聲對麵的黑衣人便一聲不吭的扛著刀砍了上來。
蕭辭一個飛身,卻因著背著人招式施展不開,猛的一個下沉,隻得堪堪踢倒一個。
“小心。”宋清歡這會子也不暈了,腦子也不沉了,趴在蕭辭的背上指揮:“後麵,後麵,小心我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