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嬋是天色擦黑之時被人抬回邑王府的。
宋清歡借著腳傷的由頭一步都未出淺雲居,隻讓孫嬤嬤往引嫣閣跑了一趟,送了補品藥材,卻隻字不提什麼身孕,流產之事。
孫嬤嬤從引嫣閣回來回話,疑惑道:“引嫣閣那院兒靜悄悄的,奴婢將王妃的話帶到,隔著屏風姚側妃還說謝過王妃。”
府裡人雖不說一字半句,可外頭將姚月嬋流產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的,哪個還不能曉得。
出了這樣大的事兒,腹中的孩子沒了不說,還將自個的名節都葬送得乾乾淨淨,如此這般且穩得住,簡直一反常態。
宋清歡這回傷了腿,倒也算躲過一劫,可折騰了這一日,也極是費精神得很,聞言哈欠連連,挨著枕頭便含含糊糊的道:“還沒鬨起來呢,且先看著,戲台都搭起來了,好戲都在後頭呢。”
說得這一句,她便暈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宋清歡不得寵,在邑王府裡住著本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態,除了要進宮請安的日子,平素皆是睡到自然醒。
昨兒睡得早,又睡得沉,今兒一早便醒了來,隻身上泛著懶筋不想起身,便索性又翻了個身,打算睡個回籠覺。
隻不等她睡著,踏雪便撩了簾子進來,幾步上前將幔帳掛起,推了推宋清歡:“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引嫣閣那頭出事了。”
宋清歡睡意都醞釀出來的,叫踏雪一喊,頓時瞌睡全無,坐起身來問道:“怎麼回事?”
“引嫣閣那位主兒一早自縊了。”
“自縊!”宋清歡一驚,以死證清白不成?
複又問道:“斷氣了?”
踏雪道:“沒,叫小丫鬟救了下來,說是昨兒夜裡引嫣閣的燈亮了一個晚上,兩個貼身丫鬟也陪著姚側妃一夜未睡,近天亮之時,她便將兩個丫鬟都支開了,這才掛了白綾……”
“她可真下得血本。”宋清歡呢喃一句,複又躺了下去,不等躺好又坐了起來:“她坐了一夜?那蕭蔚呢?在書房坐了一夜?”
“王爺昨兒歇在書房,據說同往常的時辰一般就寢,並未燈火燃到半夜。”踏雪答。
“這就有意思了。”宋清歡沒了睡意,掀了錦被裹上軟底鞋。
姚月嬋素來是蕭蔚的心肝,又懷的是他的孩子,就算前些日子鬨了矛盾,可此番是小產了,依著對她的寵愛,蕭蔚必然是要好生安慰安慰她才是的。
他怎的就能在書房安歇一夜,不聞不問?
宋清歡好奇,到底是因為姚月嬋小產另有隱情,還是蕭蔚已經渣到如此地步了?
“去引嫣閣看看罷。”雙腳踩在地上,還有些酸痛,昨日腳踝瞧著腫得老高,可也隻瞧著凶險,昨兒夜裡敷得一回藥,這會子已經消腫了大半,隻不過還有些不太舒服罷了。
踏雪蹲身同宋清歡套上鞋襪,又扶她往妝台前坐下,使喚了小丫鬟捧水進來伺候梳洗。
宋清歡自個拿著紫檀木梳通頭發,便又問:“引嫣閣那頭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王爺那兒沒動靜?”
踏雪搖頭:“還沒消息傳來。”
宋清歡應得一聲便沒再說話。
她傷了腳,行動不便,往引嫣閣那頭去,還得坐竹攆過去。
宋清歡的竹攆停在院外,叫踏雪尋梅扶著進去時,蕭蔚已經在引嫣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