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頭傳得沸沸揚揚的,王皇後的中宮卻井然有序,宮人規規矩矩的行事,不曾傳出半點動靜來。
可見這中宮的規矩一絲不差。
正殿內,蕭幕同蕭蔚兄弟兩對麵而坐,皆不言語。
一身狼狽的宋清歡已經叫宮人伺候著收拾乾淨了,正挨著王皇後坐在一處,身上雖無傷,可麵色發白,神情驚恐,但凡聽見些許動靜便一驚一乍的,仿似還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王皇後拉著宋清歡的手,拍著她的手背寬慰:“好孩子,彆怕,都過去了。”
話音一落,坐在下首的劉貴妃便忍不住刺一句:“矯情個什麼勁,不過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事兒,都鬨到宮裡頭來,也不嫌丟臉的。”
“想起來就來氣,本宮當初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姑娘做兒媳的,沒膽量沒見識不過,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劉貴妃一字一句皆不客氣,宋清歡每聽她說一句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後瑟縮兩下,也不敢抬頭看,隻低眸垂淚。
王皇後也不是那等當真好性子的,這麼多年壓在劉貴妃手下早就滿腹的怒氣,近來邑王蕭蔚頻頻吃憋,已經惹了成興帝不快,連帶著劉貴妃也叫聖上生了厭惡。
更莫說,如今成興帝身邊還有個嬌豔如花的殷氏,哪裡還容得劉貴妃猖狂的。
當下怒斥一聲:“劉貴妃,口下積德,當年是你親自將人求回來的,如今又將人家好好的一個閨女如此拿來作賤,還要如此冷言冷語的,未免太過刻薄。”
“皇後娘娘說我刻薄?”劉貴妃氣急。
成興帝本就因著殷氏那個小妖精好些日子沒進她的宮殿了,這兩日又發現那一頭好青絲竟然生了白發,本就心中怨恨滿滿,今又鬨出蕭蔚同宋清歡一事來,簡直猶如炮仗一般,叫王皇後一句話便點著炸了起來。
猛的站起身來,指著宋清歡便道:“這蠢婦雖是皇家兒媳,可妹妹我是邑王的生母,也算她的婆婆了,當年妹妹是花了好大的氣力才將她求給我兒,可她也得爭氣不是?”
“偏偏她不爭氣就算了,自打進了邑王府便生了多少事端?我這個婆婆整日裡跟在後頭替她收拾爛攤子,可是正兒八經的連媳婦茶都未喝過一杯的,姐姐說這刻薄的名聲,我可擔不起。”
王皇後穩坐不高,隻居高臨下的看得劉貴妃一眼,感受到宋清歡的害怕,微微勾唇冷笑一聲:“妹妹得勢這麼多年來,怕是忘了本宮才這是這三宮六院之首罷。”
“老二媳婦就算正兒八經的敬兒媳婦茶,那也是敬給本宮這個嫡母,嫡婆婆的。”
話音一落,久不出言的蕭幕忍不住“噗哧”一笑,隨即又端了臉色,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宋清歡也恨不得要給王皇後拍手,但還是忍了。
隻微不可覺的看得劉貴妃一眼,隻見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顫著手半天,這才又不得不咽下這口氣,重新坐了回去。
雖是生了這麼一場鬨劇,可正主蕭蔚依舊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甚至不發一言,仿似眼前這一切都同他無關一般。
殿內一時又恢複了平靜,不多時小太監便報成興帝來了。
一行人皆起身相迎。
成興帝大步流星的進殿,袍角一撩便坐到上座,冷冷的道一句:“都坐罷。”
成興帝對王皇後也無甚情感,也是近日時常叫殷氏吹耳邊風這才同她做幾分臉麵,若是以往隻怕連中宮都不踏一步。
他就是那等寵妾滅妻的楷模,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叫劉貴妃壓著王皇後。
宮人捧來黃梨木雕花椅置於成興帝左下首,王皇後正叫宮人扶著上前,劉貴妃便整了整衣衫,就上前先坐了下去。
兒子都這般大年紀的人了,撒起嬌來也一點都不含糊,搖著成興帝的手臂便道:“聖上,都是這些孩子不省心,一點小事還就鬨到您跟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