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讓尋梅給姚月嬋送的,倒也不是彆的,正是蕭蔚親手書寫的那封休書。
禹王蕭幕呈送到成興帝跟前的那封是假貨,這是幾人心知肚明的事兒。
可那會迫於形勢,哪怕是假的,蕭蔚也不能狡辯,說得多便錯得多。
而真正的那一封便一直在尋梅手上,隻所以要給姚月嬋送來,無非也是想惡心惡心她。
就算這休書被壓在箱底,蕭蔚往後依舊待她如初,可這休書也猶如鯁在喉,一想起來便得抓心撓肺似得難受。
原來她看不見的,或是不想看見的,今兒都叫她看清楚了,那個她認為愛自個到骨子裡的男人,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為了利益隨便就能將她拋棄的。
打蛇打七寸,離間先離心,宋清歡這一招,簡直高明。
宋家的馬車才進大門,隔壁的承恩伯府便得了消息。
張雲微也顧不得當下不合適宜,將旭哥兒安置好了,便急急往齊北候府這邊來。
宋有渝傷了腿,踏雪同劉平也都受了傷,馬車直進二門,這才打住。
幾個小廝抬著宋有渝先回他自個的院子去了,宋清歡扶著小丫鬟的手才下車來,就瞧見張雲微急趕急的小跑過來。
心中一暖,抬手衝她搖了搖,便覺一陣勁風襲來,發髻上一沉。
宋清歡一怔,抬手摸了摸,卻是無端多出一支珠釵來。
四下裡皆是丫鬟婆子,她也不好細糾,隻得微不可覺的將那珠釵取下來,攏進袖中。
她手上動作行雲流水,一時間倒也無人注意。
張雲微近前,連氣都未喘勻,抓著宋清歡上下打量一番,小心翼翼的問:“外頭傳言你同邑王和離了?是真的?”
宋清歡也不曉得坊間竟然傳得這般快,眨眨眼兒便笑道:“自然是真的。”
又道:“難得我逃離那火坑,不若夜裡過來吃酒,也同我慶祝慶祝。”
小雲氏走在前頭,聽見這混賬話,便扭過頭來訓道:“胡鬨,越大便越發沒個正行。”
宋清歡吐吐舌頭。
張雲微麵帶擔憂,也跟著勸道:“吃酒就算了,我曉得你心裡肯定也不舒服,我就是擔心你……”
這世道,不管是被休也好,和離也好,隻要離了夫家的,那個女子能落得個好?
就算宋家養得起她,宋有渝將來願意養她,可日後這府裡頭的女主子難道就願意?
不說遠的,隻說近的,宋有渝同宋清顏都還未說親,出了這麼一樁事兒,隻怕這二人的親事都得拖個幾年。
宋清歡自是曉得張雲微擔心的什麼,可她在名間長大,所見所聞與大家閨秀再不一樣,自然而然同張雲微想的東西也不一樣。
可說也是說不清楚的,她隻笑笑,拍著張雲微的手:“船到橋頭自然直,總不會無路可走的,姐姐替我擔憂,我心裡也都記著這份情的。”
張雲微麵露羞愧之色:“我一介女流,又被家事所累,也幫不到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