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妝閣內管賬的吳老先生是宋清歡生母的陪嫁，先頭她成親時，小雲氏便將他給了宋清歡一道陪嫁過去。
因為年紀大了，宋清歡原先隻是將他養在莊子裡，後頭和離打算開鋪子時才將這位吳老先生請過來坐鎮。
吳老先生年紀不小了，卻是個脾氣怪的，極不喜那等阿諛奉承之人，更不喜那等攀龍附鳳之輩。
是以臨到老了，卻還孤身一人，無兒無女無伴的。
彆看他脾氣怪，可做起事兒來極是認真，剛正不阿，鋪子裡頭的夥計也都很敬重他。
有了這麼個老先生管賬，宋清歡再放心不過，自是與銀錢有關的，事事都交給他去做主。
這日給宋清歡報賬時，吳老先生便忍不住多了兩句嘴：“我瞧那姓牛的不是個老實本分的，姑娘這偌大的一個鋪子靠他，怕是靠不住的。”
宋清歡翻著手裡的帳跟著就是一歎：“先生說的是，若非我手上實在無人可用，我也不會請他來。”
又道：“我也著人另外去尋了，隻一時半刻的也沒得著落，先將就著用，隻管看緊著些便是。”
牛順打罵妻女的事兒，整個點妝閣的人都曉得，有那看不過去的上前說兩嘴，卻愣是被罵得無地自容起來，整個點妝閣任誰提起牛順來，無不是滿肚子的怨氣。
最可憐的倒是袁氏同胭脂。
這些個事兒宋清歡都曉得，可恨的是眼下無人可用，一時間拿牛順沒得法子。
吳老先生便道：“這京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有這門手藝的，手裡有銀的大多自個開個鋪子，若是沒多少銀的也能擺個攤討生活，姑娘與其在這京都城裡撈人，倒不如往南方去尋一尋，指不定有那想到京都闖一闖的手藝人願意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宋清歡總想著京都裡尋摸人，總歸知根知底的，可叫吳老先生一說，倒是點醒了她。
南方女子多溫柔似水，聽聞那兒的胭脂水粉也似女子一般，若是去那兒尋摸個師傅來，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宋清歡一笑：“倒是我大意了，還是老先生見多識廣。”
這事宋清歡心裡頭便算有了主意，當日裡便問宋有渝要了初一，讓他帶著宋大山往南方去跑一趟。
宋有渝聽說要去南方尋人，便是眉頭一蹙問道：“這京都裡便尋不著人了嗎？”
又道：“你若沒的路子隻管同我說，我讓陳老二去替你尋摸。”
宋清歡一邊替他的上腿針灸，一邊道：“不要京都的，我就想尋個南邊的，也正好瞧瞧南方那頭是個什麼路子。”
“你隻管把初一借給我便是了，保管在下個月月底就還給你。”
張雲微的花會定在二月中，屆時隻要牛順能在花會前不出大亂子便行，且初一這一行還必須得將南方的師傅帶回來才行。
宋有渝本覺得大張旗鼓的跑去南方尋師傅沒得必要，可見宋清歡滿是篤定，又想起這宋家如今的局勢，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隻道：“行行行，你有理，愛借過去就借吧，反正他也被你用順手了。”
此事就這麼定了，當天便將初一同宋大山喊來將這個任務交給他們，因著時間緊迫，便定了第二日一早出發。
初一苦著臉，有些不太情願，直道：“好姑娘，我打小到大就沒出過京都城，您突然讓我去南方走一趟，還是尋個師傅回來，我，我怕做不到……”
宋清歡隻說：“你可以的。”
帶著這一句“你可以的”，第二日一早初一便同宋大山踏上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