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德是個讀書讀傻了的,自喻文雅高潔,帶著滿身傲氣,看不起那等滿身銅臭之人,這也是為何他不喜小雲氏的緣由。
因為小雲氏一天到晚操持的便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一看便是個俗人。
宋清歡同張雲微兩個女子,合起夥來搗鼓兩個鋪子,他便是有些不樂意的,且不說兩個女子拋頭露麵的不成體統,再說,要是讓他那些文人好友知曉他也抬不起頭來。
宋文德自覺宋家養得起宋清歡,沒必要讓她去做什麼營生,就算是自己的嫁妝他也不喜。
為著這事兒,他也很給了幾回臉色與宋清歡。
可惜宋清歡臉皮厚,渾然不當回事,日日該乾嘛還是乾嘛,他這臉色自也給不下去,可心裡依舊不讚成。
宋清歡哪裡不曉得宋文德那點個小心思,依舊厚著臉皮笑,又道:“爹也知道,我是要做個茶樓的,專門供給京都那些富貴人家辦酒會,詩會,文會什麼的。”
“爹一手好字若是掛在鋪子裡,少不得就有文人騷客點評一番,女兒是覺得爹這一手字堪比那些古人,所以才求到你這兒來。”
“爹就給寫一個吧。”
宋清歡戴了個大高帽給宋文德,直說得輕飄飄的。
可宋文德還是丟下一句:“不寫。”
字寫得好不好另外說,可他還是覺得做營生就是經商,就是猶如門第。
宋清歡拿他沒法,便刺道:“爹這不是膽怯了吧,女兒一說要那等文人騷客要點評你態度就這般堅決,莫不是怕彆個說你這一筆字見不得人。”
“胡說。”宋文德吹胡子瞪眼的:“你爹我的字在一眾好友前是寫得最好的那一個。”
“我看未必,不過連個牌匾都不敢寫,就是怕丟人現眼。”宋清歡輕哼一聲,這激將法倒是使得爐火純青的。
宋文德滿身的火氣就來了,手裡的碗筷一擱:“誰說不敢寫了,不就是幾個牌匾,你爹能寫。”
說著便使了丫鬟進屋將早膳撤了下去,直接便擺上文房四寶。
宋清歡得逞的一笑,挽了袖子親自給他磨墨。
宋文德從筆架上挑揀半天,這才取了隻筆來,小心翼翼的沾墨,問道:“說吧,寫什麼。”
不等宋清歡說話,又嫌她磨的墨不夠好,將人推開自個挽了衣袖親自來。
宋清歡樂見其成,嘿嘿一笑,乖乖巧巧的站到邊上:“女兒讀書沒得爹讀得好,爹同我想想,兩個鋪子都叫什麼好。”
宋文德原本張口就想拒絕的,可想一想字是他寫的,若是名兒取得不好,倒是廢了他這一手好字。
便索性便磨墨,便沉思細想。
不多時候便提筆,一氣嗬成寫下:
一品居
點妝閣
宋清歡苦思冥想一個來月的事兒,卻叫宋文德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給解決了。
望著這六個大字,宋清歡頭一次覺得,多讀書真的是好事。
宋文德收了筆,將兩副字吹乾了擱在一旁,複又提筆寫對子。
嘴裡便道:“為父是不想糟踏了這匾額,才給你提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