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每隔幾日總要進宮一回,便是她沒得那個意思,宮裡的馬車也會風雨不改的停在宋家大門外。
宋清顏本是怕宋清歡因著魏玉堂心裡生悶,才主動說要同她去盤賬,一時間倒也想不起今兒還得進宮去的事兒。
當下愣得一愣,翹著嘴巴不甚歡喜,手裡的燕窩粥都叫她攪出生水來了。
“這麼大的雪還要進宮啊。”
彆說是下大雪了,隻要薑太後有這個意思,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去不是。
宋清歡抬眸透過窗柩看得一眼外頭依舊鵝毛般的大雪,輕聲一歎。
這場雪連著下了七八日了,都沒怎麼停歇過,城郊那些房屋單薄的,都已經壓塌好幾間了。
點妝閣同一品居學著香樓那樣在城東,城西,城北,城南,城中,五處地兒施粥,可也救不了幾人。
這兩日朝堂上已有大臣將此事上達天聽,擔心這是雪災,讓朝廷拿出個法子來。
可還沒得半天消息下來。
宋清歡眼眸一瞌,強行的手裡的糕點塞進嘴裡,再不說話。
遼東告捷,大軍歸來,薑太後還沉浸在自個足智多謀的喜悅中,壓根就沒關注雪災之事,如若不然也不會這時候還派馬車來接她進宮。
踏雪尋梅給宋清歡梳好發髻,簪上首飾,宋清歡這才將手上的點心渣子拍掉,就著溫水淨了手,點上唇脂。
“這場雪下了這許多日,再不停怕是要成災害,那些底子薄的人家都未必能熬過去。”
宋清歡看向宋清顏道:“我跟母親說過了,咱們手裡還有些銀錢,想個法子幫一幫,雖不能全部都幫到,好歹能救一個是一個的。”
宋清顏一聽這是正事,當下斂了神,慎重的點頭:“我知道了,姐姐隻管放心進宮,有什麼事我會同娘一道商量著來的。”
宋清歡點一點頭,眼見時辰不早了,也不耽擱,披了鬥篷拿著傘便出了門。
宮裡的馬車停在宋家大門外,天時冷得厲害,小雲氏便備了馬車在二門等宋清歡,再將她送到大門外換乘宮裡的馬車。
外頭天寒地凍的,宋清歡縮著脖子鑽進馬車,一眼就瞧見放在角落裡的包袱。
那裡頭裝著蕭辭那日給她披上的那件大氅,還有那柄油紙傘。
踏雪尾隨其後,順著宋清歡的目光也瞧見了,想了想便道:“要不,奴婢讓人把東西給睿王府送去吧,這樣放在馬車裡也不曉得哪一日才能遇到睿王爺。”
宋清歡眼眸一瞌,頓得半響點點頭應得一聲,便再無言語。
馬車出了二門,到得大門再換了馬車,便直往宮裡去。
晨間已有內務府派的人將京都的街道掃過一回雪,這還沒過得多久,便又已經覆上厚厚的一層積雪了。
經過流出街時,也沒得以往那般擁堵,流朱街上的鋪子都開了起來,來往的卻是各家的奴仆。
流朱街一處空擋之地,支起了攤鋪,一對年老的夫婦守著爐子取暖,鍋裡頭的湯翻滾起來,冒出熱氣來。
擺開的桌椅板凳上隻得一個年輕的小廝坐著狼吞虎咽的吃著碗裡的扁食。
踏雪將簾子一放,隻覺鼻頭發酸,便道:“姑娘早膳吃得囫圇,要不奴婢也給你買碗扁食來。”
宋清歡方才也透過車簾瞧見外頭的那對年老的夫婦,當下點一點頭:“去吧,多麵兩碗。”
這麼冷的天還出來擺攤,掙不了幾個錢,想來也是為了生活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