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從白鶴書院下來的時候,也還沒想通蕭辭讓她把旭哥兒交給魏玉堂的用意。
可便是沒想通,卻也覺得有些奇怪的。
隻她自個當局者迷罷了,旁觀的踏雪倒是瞧得清清楚楚,對魏玉堂既有幾分同情,又有幾分可憐。
空有一腔癡心,錯付了不說,還要遭受她們家王爺的算計,心甘情願的替蕭辭辦事。
偏生這事兒辦了,功勞卻是落在蕭辭身上的。
不過踏雪就是再瞧得清楚明白,這些個事也不是敢同宋清歡說的。
宋清歡將旭哥兒交給魏玉堂,還是有些不大放心,隻把六劍留下來,讓他多留意一下。
下了山,又想起張雲微的棺柩擺去了弘法寺,便讓劉平駕車去弘法寺。
弘法寺內佛香嗆人,擱置張雲微棺柩的內殿盤坐了不少和尚圍著念經超度。
餘氏帶著幾個兒子將烏金巷的魏府堵得嚴嚴實實,這停靈的內殿便隻留下兒媳張大夫人吳氏。
吳氏倒也曉得宋清歡素來同張雲微交好,見她來了,便抹了淚上前:“她同你向來要好,曉得你時時惦念著,心裡頭也是寬慰的。”
宋清歡客氣的拍了拍吳氏的手:“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又寬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嫂子也要節哀,雲微姐姐這身後事便都隻能靠你了。”
吳氏到得一句,都是她應當的,這才取了線香點燃送到宋清歡手上。
宋清歡跪在蒲團上,在張雲微靈前拜了三拜,小聲念道:“姐姐放心,一應事由我都會你操持妥當,也會護著旭哥兒平安長大,姐姐一路走好,莫要惦記。”
拜完,這才將線香裝入香爐中,看著香灰落下來,這才又一歎,問吳氏:“嫂子,晨間的事兒,我聽說了,隻不知能否見一見雲微姐姐的遺容。”
吳氏對這個倒沒什麼忌諱,隻道:“這孩子去得不甚好看,莫要嚇到你才是。”
宋清歡便道:“嚇人的素來不是死去的,而是還活著的那些。”
她這話含沙射影,蘊含的可多了,吳氏也不好接話,便引著宋清歡行至棺柩前。
張雲微的死叫仵作驗過一回,身上的衣衫也都換了新的,那眼眸同嘴巴也都閉上了,隻臉色依舊青紫難看。
吳氏隻要一想起從烏金巷魏家出門事那情形便恨得牙癢癢,直罵道:“那一對母子簡直不是人,我們張家的女兒那也是千嬌萬寵的,可……”
宋清歡沒接話,眼眸一垂,趁著吳氏抹淚的功夫,迅速的塞了一節青絲到張雲微手上。
那是晨間從旭哥兒發上剪下來的,也是唯一能叫她做個念想的了。
從弘法寺下來,回到睿王府已經是日落之時了,蕭靖川和蕭靖童也叫人從書院接了回來。
蕭辭今兒也回的早,一見宋清歡神色不好,便知她是去了弘法寺,一邊伺候她換上家常的衣裳,一邊道:“你放心,這事還有得磨,絕對不會讓那母子兩個好過。”
睿王府不能明著摻合這事兒,卻能在後頭推著張家人往前,就算不能要魏修明添命,可讓他身敗名裂卻也是簡單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