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桃花越想越心抖。
幸虧她當時沒入宮大選,要不然,憑她嵐桃花的痞性及花癡,丈夫若是不舉,她怕是真得整出些桃色之事來。
未過多時,太子倒是歸來。
此番,他臉色略帶陰沉,待見嵐桃花,他才稍稍斂神,朝她微微一笑,豈不料這笑容,未達眼底,隱隱透著幾許邪肆與深邃,惹得嵐桃花暗自心虛。
嵐桃花瞅著他的麵色,儘量緩著嗓音問:“殿下這是怎麼了?”
瞧他那臉色,仿佛恨不得將人往死裡算計,明滅不辨的帶著幾分慎人的精透,著實讓人見了畏懼。
這話一問完,嵐桃花倒是在軟席上端坐好,靜待他的回應。
太子薄唇一勾,饒有興致的望她:“今兒聞說有人入宮,而那人,卻是本殿不喜,是以心頭不暢呢。”說著,修長的眸光在她麵上流轉幾番,又問:“方才留你在這兒,你就未道彆處去轉悠?憑你這性子,似乎不是個安生的主兒。”
嵐桃花愣了愣,挑眼望他,雖心頭湧有幾分不屑,但麵上刻意而來的恭敬之色卻是不減:“殿下這話何意?我嵐桃花再沒規矩,自也不會在殿下這東宮放肆!”
太子略微訝異的輕笑一聲,道:“倒是難得見你服軟。”
“我一向識時務。”嵐桃花應道。
太子眸色稍稍一深,微微點頭。隨即伸手朝嵐桃花遞來。
嵐桃花一怔,了然過來,心頭滑過一抹詫異。
她抬眸直直的望他,默著。這廝何意?屈尊降貴的拉她從這涼席上起來?
嘿,所謂什麼來著?無事獻殷勤呢,這難以拔根兒毛的鐵公雞,竟突然對她憐香惜玉了,今兒這太陽,似也不是從西邊兒出來的哇。
嵐桃花暗自斂神片刻,隨即朝太子微微一笑。
她一溜煙兒的自軟席上爬起,隨即望了望太子那舉在半空而稍僵的手,嘿嘿一笑,道:“嘿,豈敢勞煩殿下拉我起來!我自個兒起來便是!”
太子眉宇稍挑,隨即輕笑一聲。
他雲淡風輕的收回手來,神色隨和自然,眸中的邪肆絲毫不減,麵色也絲毫不變,宛若方才被嵐桃花可以忽略好意的他竟全然未有任何的不自然。
他眸光朝嵐桃花幽幽鎖來,竹林裡的微風揚著她的衣袂與墨發,倒是令他顯出了幾分清逸飄渺。
“你拒絕本殿,莫不是怕本殿?”他輕笑一聲,隨即又道:“本殿,此番可是第一次主動伸手拉一個女人呢!”
嵐桃花怔了怔。
挑眼望他,心頭卻是百個不信。
“豈敢拒絕殿下,便是借我嵐桃花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拒絕殿下。”嵐桃花道。
“你此番怎這般規矩了?那時在玉清殿時,不是嘴硬得很?”太子道。
嵐桃花咬了咬牙,默了半晌,隻道:“當時餓昏了,所以口不擇言!”
太子眸色一深,也不多做深究,道:“走吧!現在也是時候去禦花園了。”說著,負手往前行了幾步後,但又轉眸朝嵐桃花望來,眸色一轉,意味深長的道:“今兒宮中來了一人,也是受聖旨招來賞花的。今兒你可得在禦花園安分了,莫要像在京都市井那般,遇上個男人便兩眼發直,丟了……你相府的麵子!”
他這話隱隱含著幾分威脅。
嵐桃花斂神,緩步跟在他身邊站定,笑笑,道:“那萬一忍不住怎麼辦?”說著,略微委屈的道:“殿下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再說,整個京都之人都知我痞性花癡,我如今早沒了麵子,便是今兒在禦花園再次丟了麵子,與我而已,也沒什麼大礙哇!有美人兒瞧,又不會掉塊肉!”
太子眼角一抽,回眸朝嵐桃花微微一笑,那修長的眉眼裡深邃盈盈,染著幾分挑高威脅之意:“你今兒若敢胡來,本殿自是饒不得你!”
嵐桃花當即一怔,斜著眼睛盯著太子,道:“我倒是奇了。我丟臉,我都未說什麼,我老爹老娘也未說什麼,你憑什麼不準?”
太子眉宇稍稍一蹙,落在嵐桃花麵上的神色更是深了幾許。
見狀,嵐桃花略微心虛,不由暗忖片刻,隻道這廝腦袋又是泛抽了。
說來,皇家之人皆是這般怪人,理解,她能理解!
是以,嵐桃花暗自斂神,隨即朝太子笑笑,圓場道:“不過,殿下身份太過高貴,您說什麼話,我自然得聽。”說著,嗓音高了幾分:“殿下放心!等會兒到了那禦花園,我自當安分守己,絕不胡來!”
太子挑眼將她細細打量一番,也不言,但他那雙深黑修長的眸子裡,卻是邪肆盈盈,儼然通透明了,讓嵐桃花此番應付之話無所遁形。
皇家禦花園,芳草鬥豔,密樹爭奇。
暖陽光影裡,樹木成蔭,瞧著倒是清幽寧然。再瞧那一株株宮外難以見得的珍貴奇花,色澤與模樣皆是令人驚歎咋舌,不由心生暗歎:世上之精貴迷離之地,皇宮若為其二,何地敢為其一。
嵐桃花跟著身前的太子一路行來,心頭不住感慨。
想她嵐桃花也全是有金山銀山,但卻是不懂奢侈享樂,如今頭一遭入皇宮,才覺她當真有那麼幾分村姑進京城的模樣,眼睛一掃到什麼好地兒,眼睛就開始不受控製的發光。
“前方就是望月亭,此番那亭子裡應是眾人雲集,你到了那兒,可得安分守己,莫要胡言。”說著,嗓音一頓,話語幽幽低沉了幾許:“小心禍從口出。”
嵐桃花回神過來,眉宇一蹙。抬眸一望,見不遠處一座精致亭閣自不遠處的樹叢冒出高慫,她心頭微微一讚,隨即轉眸朝身前的太子道:“放心,我嵐桃花也不是善於惹事之人!”
她,還是分得清場合的!再說,這皇宮可不是她的地兒,她頗有幾分顧忌,不會亂來。
她這話一出,太子倒是轉眸朝她望來,勾唇一笑,仿佛燦若夏花,惹得嵐桃花心頭一動,眸光微直。
踏過那條清幽小徑,聞著花香。待嵐桃花一行人行至那小徑儘頭,那座高慫宏偉的亭閣,卻是近在眼前。
此際,那亭閣周圍花團緊簇,亭子裡鶯鶯燕燕,各色美人端身而座,互來攀談,閒聊聲也是不絕於耳。
亭中的粉衣雙鬢宮女,也是小心周到的替亭中那些身著各異華服的女子們摻茶倒水,雖忙,但卻體態輕盈,不顯絲毫焦慮之樣。
瞧了一眼亭中那坐著的貴女佳人,嵐桃花怔了怔。
說來,此番說那亭子裡是群芳雲集,也不為過啊!
垂眸,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裙,嵐桃花倒是後悔。想必等會兒一入那亭子,她嵐桃花定是矮小普通,想必一入那裡麵,她都會被人當成宮奴了。
此番,她倒是有些悔了,早知如此,她就不將今天那身刺眼的紅綠花衣換去,便是難看紮眼,那也能獨領風騷,鶴立雞群啊,那樣倒是拉風!
待越走越近,那亭子裡倒是有人發現了太子,一位全身大紅輕紗的女子率先自座位上起身,急急走出亭子便朝著太子行了一禮。
隨即,亭中的其她貴女嬌人也是紛紛起身,朝太子恭敬施禮。
太子緩步走近,修長的眸卻是朝麵前的女子們稍稍一掃,隻道:“諸位無須多禮。”
說完,他竟突然駐足朝跟在他身後的嵐桃花招呼道:“在想什麼,怎突然走得這般慢。”
他這話一出,亭子裡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了嵐桃花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