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後麵有人跟著了!”小黑扶著她的手,但因她身上有傷,無法快行,他幾乎是將她半擁在懷裡前行了。
嵐桃花點點頭,隻道:“彆回頭,走!”
小黑默了片刻,感覺身後之人的步伐著實囂張了,他終究是回頭一望,見後麵有數十名喬裝之人速步而來,他眉宇一蹙,道:“此番再回相府怕是難,我去纏住他們,師妹去花滿樓等我!”
嵐桃花點了頭,麵色輕悠悠的,如同淡風滑過,卻未有絲毫緊然之氣,隻不過如今的小黑將心思全放在了跟來的喬裝之人身上,未曾發覺。
“師兄小心些!”嵐桃花低低的道。
小黑應了一聲,便將她輕輕往前一推,而他自己,則是轉過身來,腰間的佩劍一抽,寒光凜凜的直逼迎來的數十名喬裝之人。
嵐桃花瞧準時機速步往前,那些喬裝之人見嵐桃花要走,當即小跑迎上來,然而卻被小黑一人纏住。
身後揚來激烈的打鬥聲,嵐桃花也未回頭望一眼。
此時此際,她並不擔憂小黑的處境,她能肯定知曉,那打鬥不久便會驚動相府,到時候相府老管家自然會領人出來以助小黑。
出得這條巷子,外麵是一條人流微多的街道。此番的嵐桃花倒是未往花滿樓的方向行去,反而是眸光一深,慢騰騰的向花滿樓相反的方向行去。
她沉著臉色往前,絲毫不顧街上之人將她認出來後紛紛畏懼閃躲的模樣,僅是穩步而前,渾身散著幾許冷冽的氣勢。
她未死這事,想來也瞞不過多久,如此,她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世人麵前,也省得那些有心之人到處暗中搜查試探。
一路往前,但卻因腹部隱隱作疼而慢了腳步,陡然間,她額頭布了層薄汗,實在堅持不住,便氣勢洶洶的走至一個賣著小雜耍的攤位邊,衝著那攤主便道:“給老娘騰個坐的地方!”
那攤主嚇了一跳,扭頭一瞧,身形也是一顫,這麵前之人,不是京都痞女嵐桃花又是誰。
攤主不敢怠慢,雖說心底將嵐桃花鄙視了個底兒朝天,但骨子裡卻對她懼怕。這京都城裡稍稍機靈點的皆知,寧願得罪小人,都彆得罪這嵐桃花。要不然,衙門裡的大牢,那可是隨時可以進去住上一陣子的!
他急忙起身,將那隻本來是自己坐的凳子讓了出來,忙道:“嵐姑娘,你坐!”說著便要端著凳子繞過攤子安置在嵐桃花身邊。
嵐桃花道:“彆動那凳子!”嵐桃花吼了一句。
攤主身形一僵,卻是見嵐桃花繞過攤子坐上了他的凳子,他眼角一抽,當即有些咬牙切齒!
這是什麼事兒!這痞女坐在這位置上,儼然她便是這攤主了。另外,不得不說,她坐在這裡,他還如何做生意!
攤主有怒難言,心底憋著一些罵詞,但眸光一垂,卻是見這痞女額頭冒有汗意,麵色也極為蒼白,但她眸子裡,卻是陰雲密布,甚是駭人。
攤主不由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嵐姑娘可是不舒服?”
他得裝模作樣的噓寒問暖一番,萬一這痞女憋得不暢了,揚起幾腳便將他的探子踢翻,到時候,他去哪兒找人陪損失去?那相府門前他可不敢去鬨事。
嵐桃花此際腹部疼痛,著實有些難忍,她抬眸瞥那攤主一眼,卻見那攤主甫一觸及她的目光,便瑟縮的往後小腿幾步。
她自嘲一番,這人還真將她當成洪水猛獸了。
“你無須怕,我僅是在這裡坐會兒便走!”她淡道。
說完,再度沉默,眸色隱隱低垂。
此際,周圍的小攤攤主皆是朝她這邊有意無意的投來目光,她察覺後,淩厲的視線朝那些小攤攤主一掃,卻是將他們嚇規矩了,再不敢朝她這邊望來一眼。
不知不覺間,倒是在這裡坐得有些久了,周圍起了風,天色也接近黃昏,空中殘陽如血。
腹部傷口的疼痛倒是有些好轉,她心頭也隱隱鬆了口氣。
說來,當日慕晚歌給她的那一刀,著實甚深,後又未曾照顧好傷口,令傷口幾番裂開,是以那傷口才變得有些棘手。這兩日醫怪倒是小心翼翼的為她調理,但今兒著實是奔波了些,才使得傷口發疼。
眼見天色不早,嵐桃花正要起身來,卻是見一輛精致的馬車自麵前的街道行駛而過,那馬車四角皆有流蘇飄垂,色澤明黃,一見便是皇孫貴胄才可入座的馬車。
她眸色微微一緊,以為馬車內的人是那皇家崽子,但就在此際,那馬車的窗帷卻是被風掀起,她視線往馬窗速速一凝,卻是望見了一張輪廓分明,精致如華的側臉。
刹那,她臉色再度一沉,眸中陰狠冷冽,猶如腥風血雨般的前兆。
眼見那輛馬車走遠,嵐桃花慢騰騰的起了身。
那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小攤攤主著實鬆了口氣,抖了抖僵掉的腿兒往嵐桃花靠近了幾步,熱絡殷勤的小心問著:“嵐姑娘可是要走了?”
嵐桃花冷眸朝他一掃,小廝被她眼中的陰沉之色嚇得不輕,正待小廝不知該如何反應時,嵐桃花已然是解了腰間的玉佩放在攤子上,道:“今兒影響了你的生意,這玉佩便是酬勞!”
說完,全然不顧小廝震驚的臉色,踏步離去。
殘陽如血,風聲莫名的大盛起來,涼意陡顯。
此際門口羅雀的質子府前,卻有一名纖瘦的女子奔來,那女子伸手極其冷冽的大敲府門,待府門被打開後,那門後之人一臉驚愕:“嵐相千金,你……”
那人話還未說完,便被女子伸手一推,待他往旁邊踉蹌幾步時,那女子已然是隻身竄出了府門,直往不遠處的質子府大堂。
鬱竹驚了一跳,忙跑過去攔,然而嵐桃花氣勢卻是強烈,眸色陰冷,鬱竹見她麵色蒼白,心有擔憂,卻也不敢強製性將她製服,而嵐桃花正是瞧準他不敢對她硬來,便找準機會一腳踹開了那扇古樸的大堂雕花木門。
鬱竹臉色一變,仍舊要上去攔嵐桃花,而堂內卻適時傳出一道清潤低沉的嗓音:“鬱竹,退下吧!”
自家主子都開了口,鬱竹也不便多說,僅是略微擔憂的朝嵐桃花望了一眼,在離去之際朝她略微祈求的低道:“還望嵐相千金心疼我家主子,即便有什麼話,彆在這時說。我家主子身子不好,受不得……”
話還未說完,嵐桃花已然入了大堂,似是全然未將他的叮囑放於耳裡。
鬱竹臉色變了變,眉頭褶皺如山,麵上的擔憂更是明顯。
這廂的嵐桃花,自入了大堂,她深黑陰沉的目光便掃到了那抹立在床邊的雪白身影。
他背影瘦削修條,窗外的風朝他拂來,掀起他的衣袂發絲,卻是顯得他更加的清瘦,宛如要羽化不歸。
她駐了足,視線凝在那抹雪白身上,勾上勾唇一抹冷弧,眸子裡怒氣雲集,待沉默片刻,她才陰沉沉的冷聲質問:“鳳黎淵,聞說你入宮請皇上為你與三公主賜婚了?”
他並未回頭,清然消瘦的模樣給她一種疏離冷漠的感覺,令她不自覺的眯了眯眼。
“嵐姑娘,想必你如今也應知曉,我當初接近你,無非是想借著你而與嵐相相交,如今,嵐相即將失勢,而你已無用處,我自然要舍你而接近三公主。”他的嗓音,依舊朗潤平靜,未有絲毫的心虛與波動。
嵐桃花卻是刹那間沉了臉色,蒼白的麵容越發的顯得冷冽:“質子府停著的那輛馬車,是皇宮的?你今日入了宮的?”
“三公主昨日偶感風寒,我入宮陪伴了一日,此番回來不過是帶上常日裡的一些畫作,等會兒帶入宮中給她解悶。”他清然無波的答道。
嵐桃花沉默,眸光冷冽如刀。
半晌,她才強奈心神,嗤笑一聲:“這麼快就招惹上三公子了,祈王好能耐!隻不過,那慕晚歌不是在你這院中?你怎舍得丟下慕晚歌去陪同三公主?”
“晚歌是瑞國太子妃,我讓她在此,不過是儘叔嫂之意。入宮陪三公主,則是心之向往,情意……綿長。”
“嗬!”嵐桃花冷笑,因剛才來這質子府走得甚急,此番腹部的疼痛越來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