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會兒,佟若雨冷厲說道:“彆人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拘一格,值不值得疑,我有自己的判斷方式。”
徐日旭怔了一下迷惑看向她——她的意思是,故意帶自己過來,就是為了試探嗎?
她又轉過身去邊走邊風輕雲淡提醒:“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明晚會很危險,尤其是育兒,希望你好好保護她。”
佟若雨帶著護衛離開後,徐日旭又把佟若雨跟他說過的話轉告秦潔嵐。
秦潔嵐向前走了兩步若有意味說:“借生死存亡的事情跟我們賭這丫頭的膽子太大了。故意帶你過去,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她有多厲害,她是在警告我們了。”
徐日旭走到她身後稍帶欽佩說:“她的確很了不起,不是嗎?班主,她跟我們的誤會太深了,要不……”
“一切都等明晚過後再說吧。”秦潔嵐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弧說,“我倒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躲在後麵竊聽的蓉兒,不悅地努了努嘴,又微咬下唇狠狠盯了一眼徐日旭的背影,再氣憤走了。
高家莊t
“我敢跟你們賭,自然有我的把握,咱們走著瞧,秦——潔——嵐。”獨坐在房間裡的佟若雨淡漠地睨視著前邊的屏風。
“小美人……”元虎魃隨後走進來。
佟若雨隨後給他倒了一杯酒,輕輕把酒推到案前。
元虎魃繞到她的前邊坐下看向她急切問:“怎麼樣,天女怎樣說?聯係到她了嗎?”
佟若雨輕彎嘴角微笑說道:“嗯,天女答應獻舞,她給了我一封天書。”
說罷,她把放在旁邊雪段放到他的跟前。
元虎魃打開雪段看了一眼,隻聞到迷離的幽香,卻沒看到任何一個字眼,他愣了愣又迷惑看向她。
佟若雨神情詭秘說道:“天女說,要將軍把它抹一遍再放到火上輕輕一烤就能看到字眼。”
元虎魃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迫不及待把雪段抹了一把繼而拿到旁邊的油燈上。
不一會兒,雪段上就顯示出字樣來了。
元虎魃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向她。
佟若雨忙站起來問:“怎麼樣,上邊寫了什麼?”
“你瞧瞧。”元虎魃忙把雪段碰到她跟前說。
佟若雨看了一眼搖頭說:“這……上邊的文字,看不懂。”
“你當然看不懂,這是我們覺族的文字!”元虎魃雙手奉著雪段激動說道,“天女!果然是天女顯靈!”
那是什麼天女顯靈,還不是她讓飛天舞坊的人磨了薑汁再混合其他東西弄出來的無字天書。
為了更好地抵禦覺族人入侵,佟振邦一直督促她學習覺族文字,所以這也是她寫下來的。
這下她明白,很多事情,自己並不喜歡,但多學一點,日後定會有用處的。
上邊的內容大概是:明晚入黑之前,在西城門側的空地搭建一個舞台,並且奉上一係列祭品。
靈越起舞的時候,有緣的人能預見未來十年的事情。
但是,因為年代久遠,可能要很多個人聯合一起,才能完整地預測到未來十年的事情。
見元虎魃想得出神,佟若雨又試探問道:“將軍,你會讓太子觀舞嗎?”
“為何這樣問?”元虎魃質疑問道。
佟若雨隨後掏出一個香包來放到桌麵上說:“這是天女給我的,她說,裡麵有三張符咒,把它放到身上就不可能通靈。如果將軍想讓太子觀舞,又怕他褻瀆神意的話,就讓他帶著。”
“真的?”元虎魃將信將疑伸手去拿。
佟若雨又突然跪起來拿過香包直視著他,鄭重問道:“將軍,如果真的能通靈,你可會準守承諾?立我為後?”
“當然。”元虎魃微笑應聲。
為了他深信不疑,佟若雨又勾起一抹陰險笑意詭秘靠過去在他耳邊低念:“事成之後,必須把城裡的人都殺了,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天女的事情。”
元虎魃扭頭緊看著她問:“你不是說他們是你的鄉民,不能殺嗎?”
佟若雨笑意陰險說道:“此一時非彼一時,既然我日後是將軍的人了,他們自然是我的敵人。”
元虎魃隨即鉗住她的下巴歡喜笑說:“夠狠毒,我喜歡,依本王看,你才是真正的天女!”
見她這麼儘心儘力推行此事,他也打消了所有疑慮。
他表麵笑得歡喜,心裡卻是警惕著——這個女人太狠了,明晚過後,必定得修理她,她鋒芒太露,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離開佟若雨那裡後,元虎魃又轉到赫連翊那裡去。
他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把香包交給赫連翊說:“太子,你不相信靈越能通靈是吧,明晚本王就讓你見識一下,帶著它,必定能讓你大開眼界!”
“明晚?”赫連翊忙擺出一副憂急的樣子。
元虎魃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說:“明晚也是本王給你的最後時間,如果你不還是不肯簽降書,那就彆怪本王心狠手辣了。嗬嗬……”
他笑著又大步踏去。
元虎魃出了房間,正欲離開,又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兩個人說:“明天晚上,你們跟在龍胥國的太子身邊。到時候會有一個美豔的女子坐在本王的身邊,看本王的暗示,隨時殺了她。”
“是。”兩人連忙應了聲。
元虎魃低想了一會兒,才小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大步踏去。
躲在門邊竊聽的赫連翊微怔了怔,他不明白元虎魃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元虎魃口中的美豔女子是指給自己通風報信的人嗎?
赫連翊走了兩步,又垂下眼眸看了看元虎魃交給他的香包。
“可通靈?”他輕蔑冷嗤一聲,走了兩步,忙打開香包,隨後從裡麵拿出三個角符出來。
他低想了一會兒,忙把三個角符打開,這才知道上麵的“咒語”是用古文寫的,寫的是明晚的具體行動。
赫連翊忽地笑了,眼裡竟是敬佩之色,禁不住在心裡讚歎:“真是個奇女子!她到底是誰?”
他笑了笑,臉色又沉下來,想起元虎魃剛才要殺的人,該不會就是她吧?
赫連翊急急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麵的夜色,撅起的眉頭多了一絲憂色,該怎麼提醒她呢?
第二天,一切都順利進行著,佟若雨帶著人來迎接“天女”的時候才發現飛天舞坊的人臉色不對勁。
佟若雨走進房間來才知道育兒臉青唇白地躺在床上,她又轉過頭來看向他們責問:“這是怎麼回事?”
她們茫然搖搖頭。
紅兒上前一步說:“我們也不知道,從昨天開始,育兒就一直鬨肚子疼,然後就拉個不停。現在彆說要獻舞了,就算走路,都是問題。”
“還有誰能代替嗎?”佟若雨急切問道。
藍兒連忙插話:“這是我們各自的獨舞,誰也不會逾越,所以……”
佟若雨無力地拍了拍腦袋。
紅兒連忙問道:“選另一支舞也行吧?”她又看向磬兒說,“雖然飛天不及靈越詭秘,但是……”
“不行,我們不能有絲毫破綻。讓我想想吧。”佟若雨說著走到門邊思索。
蓉兒隨即冷哼一聲說:“你該不會懷疑我們是故意的嗎?”佟若雨蹙起眉頭盯了她一眼。
蓉兒聳聳肩就說:“你上次不是說是我們害你的嗎?也許這一次,我們也是故意的。”
紅兒沉下臉來淩厲提醒:“蓉兒,現在是什麼時候,彆胡說八道!”
蓉兒邈邈嘴彆過臉去不語。
秦潔嵐隨後走進來說:“時辰不早了,想一下其他辦法吧。”
赫連翊與元虎魃一起乘著馬車往西城門去。
風輕輕的吹,清冷的月光灑在幾乎是寂靜的大街上,像山雨欲來一樣,讓人感到靜得有點可怕。
元虎魃下令仍所有城裡的人都必須呆在屋子裡麵,誰敢出來,殺無赦。
他不希望除覺族人以外的任何人得到“天女”的眷顧。
赫連翊還擔心著那個女子,到現在還沒看到她。
他憂慮地吸了一口氣,無意間又瞧見藏在高樓暗處的赫連禎。
赫連禎給了他一個就緒的手勢,又掃看了一眼,沒發現佟若雨的身影,跟著擔心她的安危。
赫連翊眉頭稍稍蹙緊,下意識緊拽著手裡的那瓣發絲默念:“若雨,請你保佑我們,馬上就能為你們洗刷冤屈了。”
不一會就到西城門了,這裡已經設了舞台,舞台顯得空曠而神秘,還有不少士兵駐守在這裡。
他們也是元虎魃刻意安排在這裡,看誰能通靈的。
舞台前邊設了酒席,赫連翊和元虎魃才剛就坐,就有一個官兵到元虎魃耳邊嘀咕了幾句。
“喔,她也會跳舞?”元虎魃驚喜地笑了笑,他又轉向赫連翊說,“太子,本王最近物色到一個美人,有才有姿色,一等一的佳人。待會就讓你見識一下。”
“如何見識?”赫連翊連忙問道。
元虎魃喝了一碗酒歡喜笑道:“在天女展示靈越之前,這女人要給我們跳一支舞助興,也為天女的降臨作準備……”
話音未落,突然響起兩聲雌雄和鳴的鳥叫聲,聲音悅耳悠揚。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舞台上,一抹雪白的身影,像個雪球一樣隨後從天而降似的落到舞台上。
佟若雨穿著一身粘滿雪白羽毛的裙子,長而寬大的裙擺平鋪在舞台上,雍容而高貴,整個人完全被身上的羽毛淹沒了,讓人看不到這是一個人,神秘之極。
她單膝跪在舞台上,交疊覆在額前的雙手隨著優雅的曲子緩慢挪開,露出半張玉臉,銷魂攝魄的明眸緩慢抬起來。
元虎魃看見她不一樣的美色禁不住站起來,一下子推倒了前邊的酒碗。
赫連翊卻怔住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一下子紅了熱了濕潤了,呼吸一下子紊亂了,差一點就要窒息過去。
是她!
竟然是她!
怪不得感覺那麼熟悉,那麼親近!
她活著!
她還活著!
佟若雨軟弱無骨的手像水波一樣扭旋起來,撚似鳥雀嘴巴的右手高抬在頭的上方,五根指頭像個調皮的鳥在一張一合嘴巴,鋪在舞台上的裙擺慢慢向她收攏,舞步輕移,柔如最真空中晃動的水珠。
她銷魂回眸,纖長的青蔥玉指緩慢劃過眼前,驟然看見台下凝視著她的赫連翊。
她的指尖凝了一下,心莫名地顫動,他就在前方,卻似多了一層薄霧。
赫連翊俊唇蠢動凝視著她,恨不得馬上衝上去將她擁入懷中,眼中的急切頃刻間化作一抹柔光,好想溫暖她,好想走到她的身邊去。
時間一下子凝固了,世界安靜的似乎就隻剩下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