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上邊就傳來蓉兒激動的喊聲:“找到了!人贓並獲,你還怎麼抵賴!”
佟若雨眸色微沉。
隨後,蓉兒帶著人氣勢洶洶來到跟前把珠釵拍到桌麵上淩厲責問:“在你的首飾盒找到的,你還想怎麼抵賴?”
見佟若雨沒有回答,她又轉向秦潔嵐說:“師父,她手腳不乾淨,不能留!”
舞姬們三個一堆四個一群,神怪各異睨向佟若雨,繼而竊竊私語。
秦潔嵐緩了緩氣轉向佟若雨問:“流沙,你怎麼說?”
“我沒什麼好說的。”佟若雨不緊不慢說道。
“嗬!”蓉兒冷嗤一聲譏誚,“人贓並獲,你當然沒話說。”
眾人又竊竊低語了一陣子。
佟若雨不以為然站起來冷聲說道:“我出門的時候,你手裡還拿著珠釵。我才剛回來,未曾上樓,你就嚷著珠釵不見了。怎樣人贓並獲?這麼明顯的缺陷,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栽贓我嗎?”
“我……”蓉兒臉色一陣紅一陣青,霎時說不上話來,她又忙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眸色各異看了看她,又彆過臉去碎碎低語。
“我沒有!”蓉兒氣急敗壞轉向秦潔嵐急切說道,“師父,我沒有栽贓她!我沒有!我的珠釵的確不見了!師父,我真的沒有栽贓她!”
秦潔嵐微閉眼睛說不上話來。
佟若雨到插話了:“秦班主,你的徒兒冤枉我,也羞辱我了,現在怎麼也該輪到她了吧?我絕對不允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冤枉我誣蔑我。”
“你閉嘴!”蓉兒睨向她淩厲叱喝,“我沒有栽贓你,你彆冤枉我!你不是會武功嗎?誰知道你真的出去了剛回來,還是早有預謀……”
“啪!”
眾人愕然愣了一下。
蓉兒尤其驚怔呆愣地捂著臉扭頭看去,秦潔嵐出手打她了,第一次出手打她。
“你瘋夠了沒?”秦潔嵐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她責備,“你闖的禍還少嗎?上一次因為你差點壞了大事,現在又來胡鬨,有完沒完?”
蓉兒含著熱淚委屈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佟若雨拂袖坐下來不緊不慢說:“她栽贓陷害,無非就是怕我搶了她的風頭。既然如此,那就給她一個警戒,不允許她參加奪魁之賽。定魁之後,撥她一個小舞出來給花魁。”
“你……”蓉兒扭頭狠盯著她,卻不料聽見秦潔嵐說:“就這樣辦吧?”
“嗬嗬……”蓉兒含淚地笑幾聲,又捂著麻痛的臉冷聲說道,“你不願允許我冤枉她,卻允許她冤枉我。為了達到你的目的,她很重要,我們什麼都不是!”
她哭喊了一聲轉身就跑。
眾人霎時睽睽相望沉默不語。
秦潔嵐微閉眼睛沉了沉氣又睜開眼轉向雪兒說:“雪兒,你跟她最要好,去看看她吧,彆讓她再做錯事。”
“師父,你怎麼就肯定是蓉兒的錯呢?”雪兒忿忿不平道了句,“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不會矢口不認。”
說罷,雪兒又微咬下唇暗地盯了一眼佟若雨就走了。
藍兒遲疑了一會兒走到秦潔嵐跟前說:“師父,我們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這到底是誰的錯呢?”
“我累了,歇一會。”佟若雨淡若道了句,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秦潔嵐緩了緩氣說:“沒事了,都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入夜,紅兒獨自走到院子裡,坐到樹底下看向夜空。
今晚沒有月,黑得有點冷清。
好一會兒,徐日旭走來,看了她落寞的背影好一陣子,他才走過去問:“在想什麼呢?”
紅兒怔了一下扭頭看向他,遲疑了一會兒,她黯然噓歎搖頭不語。
“跟佟大千金和蓉兒的事情有關?”徐日旭坐到她身邊試探問道。
紅兒輕揚嘴角微笑說:“你似乎對佟大小姐的事情特彆上心。”
徐日旭扭頭凝視了她的側臉一陣子,再懇切說道:“我敬佩她,仰慕她,除了班主,她是第二個讓我由衷敬佩的人。”
紅兒轉過頭的時候正好碰上他炙熱的目光。
她臉微紅側過臉去說:“你乾嘛這樣看著我?”
徐日旭頓了一會看向前方說:“每當有心事的時候,你總會跟我說,可為什麼,現在我看見你眼裡那麼多秘密,你卻不曾跟我說呢?”
紅兒緊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又揉搓著自己的手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知道嗎?蓉兒一直喜歡你,她是為了你才跟佟大小姐杠上了。”
徐日旭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心說:“我的心意你不懂嗎?”
紅兒愣了一下忙縮回手,她站起來急急向前走了兩步。
徐日旭連忙跟上去。
紅兒又轉到另一邊去走了兩步,遲疑了一會兒,她再轉過身來說:“是我栽贓佟若雨的!”
徐日旭愕然愣了一下。
紅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彆過臉去說:“我不想留她在這裡,我不想她留在飛天舞坊。所以設計陷害她,可我沒想到會害了蓉兒。”
“你……”徐日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在他眼裡,紅兒是個怨恨分明的人,絕對不會耍小心機陷害彆人的人。
他迷惑問道:“你為什麼要陷害她?”
“我好害怕……”紅兒摟著自己的肩膀緩慢蹲下來說,“飛天舞坊就是我的家,師父就像我娘一樣,我害怕這個家因為佟若雨的到來而散了。”
她揚起眼眸淚眼汪汪說道:“我不想這樣,藍兒哭了,育兒也哭了,每個人都變得惶惶不安,她們害怕師父不要我們了,害怕……我不希望她留在這裡。”
“不會的。”徐日旭蹲下來將她擁入懷中低念,“我知道,最近舞坊變化很大,佟大千金的到來讓很多人都手足無措,最近師父的做法也很難讓人理解。”
停頓了一會兒,他輕彎嘴角微笑說:“但是,我們一起走過了那麼多難關,隻要團結一致,不會有問題的。我……還有我,會一直陪著你。”
紅兒哽咽了一下撲到他懷裡輕聲抽噎:“怎麼辦?冤枉蓉兒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保住這裡,我想大家還在一起!”
正巧走到抄手回廊拐角處的蓉兒無力坐在地上。
她紅著眼圈哽咽了一會,含淚的眼眸隨即浮起一絲寒毒的恨意,狠握拳頭在心裡默念:“紅兒,原來橫刀奪愛的是你!冤枉我的也是你!現在還在這假惺惺在他懷裡哭泣,我沒想到,最醜惡的就是你!最懂得演戲的就是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佟若雨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看見坐在裡麵的赫連翊。
她走過去淡若笑了笑說:“你怎麼又來呢?”
自從平陽城一彆,不,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就害怕見到他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怎能讓你飽受相思之苦呢?”赫連翊曖昧笑了笑繼而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
佟若雨冷嗤一聲反駁:“誰苦思你呢?自以為是。”
伏在他懷裡,輕嗅他的氣息,心頭莫名的苦澀。
在害怕什麼?他的胸膛明明那麼溫暖,是的,就是怕他的胸膛太溫暖了。
怕自己一旦沉淪,便沒有骨氣爬起來。
她不在乎自己是舞姬的身份,但是,肩上那份沉重的仇恨,遲早會把兩人分隔開來了。
她輕輕抬眸看了看他,情不自禁回想他昨日的叮嚀,不離不棄,一同怨,一同恨,一同走向幸福。
未來,真的有幸福?
他就在眼前,何必為了將來的事情而苦了對方?罷了,隨緣去了。
佟若雨在他懷裡微笑蹭了蹭,若有一天他要走了,便由得他吧,至少現在他還在。
赫連翊俯伏身過去緊摟著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溫笑說:“是我苦思你,行了吧?來的時候,看到人人的臉色的詭異之極,沒敢走正門,就翻窗進來了,發生什麼事呢?”
“沒什麼事,舞坊嘛,鬥爭難免的。”佟若雨流轉眼眸向後睨了他一眼,試探問道,“哎,你經常到那些煙花之地流連?”
“你把我當做什麼人呢?”赫連翊旋即白了她一眼,繼而一臉急切說道,“我到這裡來,因為這裡有我的天女,其他地方我還不屑一顧了。”
“好了彆生氣。”佟若雨轉過來揉了揉他的臉笑說,“這樣吧,既然你從來沒有去過,我帶你去。”
赫連翊眸色一緊納悶地看著她。
佟若雨低想了一會兒又搖搖頭說:“不,你帶我去,我們一起去。”
赫連翊納悶地擰緊眉頭。
佟若雨忙伏到他懷裡聽了一下他的心跳,又鄭重地瞪著他說:“說好了,隻準看,不準摸,不準有任何越軌行為,更加不準惦記!”
赫連翊努了努嘴小聲嘀咕:“哪有人把肥肉放到嘴邊還不吃的道理?”
佟若雨一手緊箍著他的脖子,一手擰著他的耳朵不悅低念:“你說什麼?”
“聽你的話,為夫都聽娘子的吩咐。”赫連翊忍著痛連忙求饒,“娘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佟若雨換了一個男裝。
赫連翊故意把她勝似白雪的冰肌玉膚畫暗了一點,給她描了一個彪悍的濃眉,還刻意黏了胡子。
她打著折扇,昂首挺胸瀟灑一站,頗有幾分男子的英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首站是瓊玉樓。
夫妻二人都穿著一襲蹁躚白衣,腳蹬黑色整潔的高靴,手執一把同樣的山水折扇,邁著同樣的腳步。
兩個英姿煞爽的美男子往門口一站,霎時招來無數羨慕妒忌的目光。
赫連翊打開折扇遮住半臉,鋒利的目光利索往瓊玉樓裡麵溜達了幾圈。
佟若雨不爽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低聲責備:“準許你看,你也不至於像個餓狼一樣吧!”
赫連翊卟哧一笑,仍半遮臉湊到她耳邊小聲低念:“我已經看遍了,縱觀燕瘦環肥各種女子,這裡沒有一個人及得上你的。”
“貧嘴。”佟若雨心頭半甜往裡麵走去。
他倆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坐下來,前邊的舞台上正有歌舞在表演,樓上樓下都有人在吆喝歡呼,還有不少男女摟在一起曖昧喝酒談心。
佟若雨下意識伸手過去握住赫連翊的手。
赫連翊愣了一下再回過頭來看向她微笑說:“放心,我不是在看女人,我在看男人,彆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