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回到房間化了個男裝,帶上徐日揚就往瓊宇樓去了,點名要見金鈴子。
金鈴子把她招進房間後,一邊給她倒酒一邊凝視著她試探問道:“你是飛天舞坊的流沙?”
佟若雨微笑點頭,打量了她一會兒,她又直接問道:“聽說刑部尚書黃大人是你這裡的常客,你跟他很熟悉?”
金鈴子手中的酒壺頓了頓,又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弧回答:“就男人跟女人的關係,沒有什麼熟不熟悉的。”
佟若雨連忙抱歉說道:“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
“我懂,流沙姑娘是跟在翊王爺身邊辦大事的人。”金鈴子走過去警惕往房門看了一眼,又轉回來看向她說,“我知道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黃大人有一次喝醉酒,不小心說了出來。他說,聶親王的新寵姬是他的情人,就連剛出生的小世子,都是黃大人的親骨肉。”
“……”佟若雨眼裡忽地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很快又掩藏起來,頓了一會,她又將信將疑看著她問,“你為什麼願意把這些告訴我?”
金鈴子嘴角微彎懇切笑說:“同是舞姬,我羨慕你有作為‘天女’的機會,但我不能。今日我幫你,他日自然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而且,我說的那些話,也許在你耳裡,不足以相信。”
佟若雨抬起眼眸打量了一下她溫柔的臉旁,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舞姬。
這金鈴子溫順的眼裡似乎藏著令人揣摩不透的期盼,而且做事處處留一手,像是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位置,韜光養晦。
離開瓊玉樓後,佟若雨又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徐日揚說:“我想獨自走一走,你先行回去吧。”
“但是,夜深了,我怕不安全。”徐日揚略帶擔憂說道。
“你忘了,我會武功。”佟若雨不以為然說,頓了一會,她又詭秘笑說,“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隨我一起到聶親王府拜訪。”
徐日揚冷眨眼眸又忙點頭說:“是。”
等徐日揚離開後,佟若雨又獨自行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月光靜靜地灑落下來,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和諧。
她回想瓊玉樓的金鈴子,僅僅是為了謀生嗎?
不,好像跟她好的男人都是朝廷命官,她在籌謀些什麼?
是不是太敏感,她總覺得這個金鈴子每次提起赫連翊的時候,表情有點奇怪。
“誰能讓本少爺開心,本少爺馬上給她一顆夜明珠!”雲嘯的醉聲突然打破了她的思緒。
佟若雨收回思緒放眼看去,正看見衣衫不整的雲嘯左擁右抱迎麵走來。
他暈醉的臉上沾了不少胭脂,看似剛剛風雲了一番。
她無趣地抿了抿唇繼續向前走去。
雲嘯眸色迷離的醉眼無意看見擦肩而過的她,他像觸電一般打了一個激靈連忙吆喝:“站住!”
佟若雨沒有理會他,仍舊神情淡若向前走去。
雲嘯扭頭盯了一眼她遠去的背影,又猛然推開懷中的兩個美姬,繼而疾步折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她的手腕。
“啊……”被他失手甩開去的佟若雨撞到了旁邊的牆壁上,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如同一匹野狼似的撲上來。
“不……”佟若雨才剛揚起手來就被他扣住了手腕摁到牆壁上。
他的吐著酒氣的唇差一點貼近她的臉,他臉上的胭脂味和酒氣撲鼻而來。
佟若雨擰緊眉心厭惡地彆過臉去。
雲嘯伸過手來輕撫著她的側臉,浪蕩不羈戲謔:“彆以為你換了男裝我就認不住你……好看,怎麼都好看,呃……”
他打了一個嗝,胃裡的酒氣翻然而上。
佟若雨滿帶厭惡地捂住自己的鼻子。
雲嘯湊到她耳邊曖昧呢喃:“今晚陪我,夜明珠、珍珠項鏈,抑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說著,他不安分的手已經摸到她的纖腰上。
佟若雨臉色一沉,辣手扣住他的手踝,把他的手向外淩厲反折的瞬間同時提起膝蓋往他的小弟弟撞去。
“嗷……”上下劇痛的雲嘯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捂著下邊踉蹌倒退兩步。
他還沒反應過來,佟若雨毒辣的勾腳一下子踹到了他的腦門上,完全沒有防備的他一頭栽倒地上,眨眼暈闕過去了。
佟若雨神情淡若拍了拍手掌,再睨向站在一邊呆若木雞的兩個美姬。
她們觸碰到佟若雨陰柔的寒目,背後忽地一涼轉身就跑。
“站住。”佟若雨冷聲低念。
“……”她們渾身繃直一動也不敢動。
佟若雨詭秘低笑再冷聲說道,“誰敢把本郡主今晚的事情說出去,小心腦袋不保。”
她倆腳跟一軟頓時撲跪到地上,不敢回頭看她,瑟瑟發抖應聲:“是!”
第二天,佟若雨就帶著徐日揚到聶親王府登門拜訪了。
正在溫柔鄉裡的赫連北淳聽見她突然來了,馬上警惕起來,二話不說抄起衣服就往客廳趕過去。
“譚榷!”赫連北淳剛到客廳外麵就對著守在外麵的管家咆哮,“誰準許你隨便讓一個舞姬進門!你還知不知道王府的規矩?這個管家還當不當了!”
“小人知錯,請王爺息怒!”管家頓時撲跪下來求饒。
他當然明白區區一個舞姬沒有得到允許絕對不能進門,但是,她是打著胤國公的名義明張目膽地帶人闖進來,誰有辦法攔下她?
坐在客廳裡悠然品茗的的佟若雨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赫連北淳奚落她的意思這麼明顯,她自然聽得出來,沈靜的目光又往客廳掃看了一眼,微笑不語。
赫連北淳的正王妃早就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嚴陣以待。
還有各房側妃,她們聽說府上來了一個美豔舞姬自然要過來打探一下。
她本以為自己區區一個舞姬來到聶親王肯定得不到好招待,卻沒想到這聶親王妃不僅長得端莊賢淑,行為舉止也大方得體,她才不到半刻,就上好茶了。
當然,這絕對不是好客的緣故。
現在這聶親王妃已經徐娘半老,姿色早已不及當年,雖然赫連北淳一向懼怕她,但是,現在卻為了一個新寵革了她兒子的世子之位,她心裡憋著氣。
現在家裡突然又來了一個姿色妖嬈的女人,這可能是她打敗那個新寵的好時機,所以,她才如此厚待她。
佟若雨淺作低笑,自己還沒說話,這客廳裡的火藥味已經可以把整座王府燒焦了。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難得赫連北淳還敢一娶再娶。
赫連北淳陰沉著臉走進來冷聲問道:“你這舞姬到我王府來做什麼?”
佟若雨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來優雅福身拜了拜再抬起靈澈的烏眸微笑說:“昨日,王爺替小女子洗刷冤屈,小女子特意登門道謝。”
赫連北淳看見她嫣然抬眸的瞬間觸電般怔住了。
她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粉頸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
絲綢般的烏亮青絲用紫玉簪挽起,雙瞳如澄澈的寶玉縈繞著皎潔的柔光,笑斂如畫,氣若幽蘭,一雙纖纖玉手大方繞在身側,儀態萬千,風華絕代。
聶親王妃見他看得出神,不由得暗地一笑,心想:他的新寵是刑部尚書表妹,不好對付,但這個舞姬就容易控製了,利用她對付那個該死的狐狸精卓卓有餘。
“王爺……”隨即響起一聲妖孽似的嬌滴滴聲音。
是赫連北淳的新寵跟過來了。
新寵看見赫連北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自然坐不住了,連忙挽住他的手微笑說:“王爺向來喜歡幫助人,這區區小事,算不了什麼。”
赫連北淳隨即回過神來,再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佟若雨。
美雖美,但他深知她是太子黨的人,昨日差點令她喪命,今日到來,肯定是來者不善。
赫連北淳擺出一副嚴謹的樣子冷聲說道:“不必了,皇上讓本王作主審,本王隻是實事求是,你沒有做過,當然是無罪釋放。”
“嗯,小女子知道。”佟若雨理所當然點點頭說,“所以,我也沒有帶東西來,隻是給王爺捎一句話。”
“什麼話?”赫連北淳迷惑問道。
佟若雨掃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寵姬,風輕雲淡說道:“聽說王爺最寵愛的美姬跟刑部尚書有特彆的關係,提醒王爺,最好跟小世子滴血驗親。”
站在他身邊的寵妾臉色微微煞白,其他姬妾也跟著怔了怔。
赫連北淳霎時掃看了一眼寵妾的詭秘,他驟然擰緊眉頭睨向佟若雨冷聲責問:“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小女子話已至此,告辭。”佟若雨淡雅福拜與赫連北淳擦肩而過走去。
“站住!”赫連北淳淩厲叱喝一聲。
佟若雨止了止腳步仍舊向前走去。
赫連北淳轉過身來盯著她的背影淩厲吆喝:“竟敢到王府來妖言惑眾,把她拿下!”
家丁一下子從四麵八方衝上來。
徐日揚隨即拔出劍護在佟若雨的身側。
佟若雨不緊不慢轉過身來看向他說:“王爺,家醜不可外揚,難不成你想將此事鬨大?”
赫連北淳抖了抖怒目緊握拳頭不語。
佟若雨收回目光轉身走去。
徐日揚緊握著手中的劍,跟隨在她身側離開。
赫連北淳盯著她遠去的身影,恨不得將她撕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