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寵妾忙抓著他的手肘急切說道,“她冤枉我!我跟表哥沒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小世子是你的親生骨肉!真的是你的親生骨肉!”
赫連北淳甩開她的手一字一頓冷聲說道:“滴——血——驗——親!”
寵妾頓時臉色煞白倒退一步。
聶親王妃勾起一抹陰沉的笑弧,她對這個不速之客,很滿意。
離開了聶親王府,徐日揚跟在她身邊不解問道:“就傳達這麼一句話,寫匿名信豈不更好?剛才很危險。”
“寫匿名信太沒趣了。”佟若雨淡若笑說。
如果僅僅寫一封匿名信,那隻會簡單地讓赫連北淳和黃冬青的關係破裂。
她要的效果,不僅僅是這樣,還要他們恐懼。
她就是要正式告訴他們,他們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讓他們在慌亂間露出自己的馬腳,她要堂堂正正地跟他們較量,她要讓他們莫名的恐懼。
入夜,徐日揚又來到佟若雨的房間外麵彙報:“流沙姑娘,我已經到聶親王府打探過了。聶親王真的滴血驗親了,而且小世子果然不是他的親生骨肉,盛怒之下,他竟把小世子一手摔死了。”
“……”房間裡的佟若雨少微怔了怔,眼裡閃過一絲驚愕之色。
站在屋外的徐日揚良久沒有聽到回應,他又緊接著說:“他還把摔死的小世子派人送到了尚書府去。我也到尚書府打探過了,黃大人知道這事情後痛心大怒。”
佟若雨走到窗邊朝著月亮奠上一杯酒抱歉說道:“小世子,對不起,我無心害你,但是,我必須這樣走下去。若有來生,你再來向我討債吧。”
她又抬眸看向月亮外的幽黑夜空冷聲低念:“韓之演,你家後院失火,看你怎麼收拾。”
第二天,大臣們低壓著頭腳步匆忙走進大殿,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滿惴惴不安之色,好像天就要塌下來一樣。
當然不是因為聶親王府死了小世子,也沒有人知道刑部尚書跟聶親王的愛姬勾搭上了,更加沒有人知道黃冬青跟赫連北淳徹底翻臉了。
眾人如此神色憂匆是因為大牢裡的事情。
被關押在大牢裡的假神醫突然寫了一封絕筆信,信上說是韓之演指使他假裝神醫到葛府,一來毒死葛珍格,二來毒死“流沙”。
還有,給葛珍格下毒也不是因為舞姬之爭,而是韓之演要給葛玨義下馬威,因為他參他一本。
至於他嫁禍給“流沙”,是因為這女人不知好歹利用他的名聲奪得花魁一位,還借他羞辱葛珍格。
也正因為她倆有矛盾,所以找她來當替死鬼。
左右兩列大臣嚴謹站著,想著信上的內容,誰也不敢大聲呼吸,好像大禍就要臨頭一般。
不一會兒,如墜夢中的老皇帝打著哈欠走來。
等眾人行過禮後,他又睡眼懵惺掃看下去問道:“今天又出什麼大事呢?什麼神醫的絕筆信?跟韓愛卿有什麼關係?跟珍格郡主中毒又有什麼關係?”
福王爺葛玨義連忙站出來狠毒地睨向韓之演拱手說道:“回稟陛下,前日被聶親王拿下的假神醫在獄中留下絕筆信,信上說,臣的愛女之所以中毒是因為胤國公因私報複。”
老皇帝猛然睜了睜眼眸扭頭看向左列之首的韓之演問:“韓愛卿,你怎麼說?”
“陛下,”右列的赫連翊站出來淡若拱手說,“看守大牢的,除了臣特派監視的護衛還有聶親王的人,他們都可以作證,期間沒有人去過大牢。這騙子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才要寫遺書。”
老皇帝擺出一副深沉的樣子點點頭,再次轉向韓之演問:“韓愛卿,你怎麼說?”
韓之演不緊不慢拱手說道:“老臣沒有做過,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誣蔑老臣。”
“真的是誣蔑嗎?”葛玨義盯向不悅叱喝,頓了一會,他又看向老皇帝說,“陛下,臣有證人。請允許他上殿來。”
老皇帝點頭說:“帶上來吧。”
不一會兒,兩個侍衛押著一個人進來,左列的赫連北淳眸色微緊,他認得被押進來的男人是誰,就是那天他派出去辦事的人。
葛玨義指著跪在殿前的男子冷聲說道:“陛下,根本沒有什麼舞姬之爭,什麼跳樓,什麼畏罪自殺,一切都是這個人去安排的,幕後的人就是韓之演!為的就是給自己開脫罪名!”
“請陛下饒命!”跪在地上的侍衛一連磕了幾個響頭說道,“都是胤國公指使奴才辦的!奴才隻是奉命行事!請陛下饒命!”
韓之演微微陰下寒目睨向他。
葛玨義不顧他的目光又轉向老皇帝說:“陛下,正如絕筆信上說,韓之演不僅想對付臣的閨女,還要對付那舞姬,否則也不會不準任何人進大牢盤問,如果不是翊王爺帶人保護嫌疑犯,恐怕早就被他殺人滅口了。”
“本國公隻是以防萬一。”韓之演不以為然說道。
“是嗎?”葛玨義冷嗤一聲反駁,“如果你不是做賊心虛,怎麼會派兵去鎮守?區區一個舞姬,還值得如此勞師動眾?”
韓之演沉了沉厲色。
葛玨義又一連帶打指責:“你先借小舞姬羞辱我家閨女,製造矛盾,再借小舞姬當借口為自己洗脫罪名,還有什麼可說?這朝中,除了你韓之演,還有誰能隻手遮天!”
“……”聽見這話,眾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寒氣,連龍椅上的皇帝也嚇了一驚。
韓之演不緊不慢轉向老皇帝說:“陛下,你也認為是老臣做的?”
“這……”老皇帝像是懼怕他眼裡陰翳的鋒芒,打了一個嗝,再輕扯嘴角苦笑說,“現在人證物證都指向你,你得趕緊給自己找個說法呀。”
葛玨義氣急敗壞說道:“陛下,還有什麼說法,分明就是他動的手腳!”
“葛愛卿稍安勿躁。”老皇帝壓壓手平心靜氣說,“朕知道珍格郡主受了委屈,你總得給韓愛卿自辯的機會,我們不能委屈了忠良。”
赫連翊的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輕蔑的冷弧。
忠良?他配得上這兩個字嗎?
葛玨義憋著氣彆過臉去。
韓之演睨了他一眼冷聲說道:“老臣跟福王爺雖有矛盾,但也不至於拿一個小姑娘做文章,即使珍格郡主出事了,對老臣一點好處都沒有。”
“胤國公這話似乎不能代表什麼。”赫連翊淡若笑說,“沒有好處,不代表你不會去做。”
韓之演陰冷看了他一眼再轉向老皇帝說:“回陛下,聽說這件事跟老臣有關後,老臣也已經徹查了一下。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自老臣的一個不懂事部下。”
隨後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撲跪到大殿之上瑟瑟發抖說:“回陛下,罪臣嶽丁宏,因為福王爺無故參了胤國公一本,福王爺冤枉胤國公在先,罪臣看不過去,所以派人給珍格郡主下毒,給福王爺一個下馬威。那小舞姬又正好跟珍格郡主有矛盾,所以才出此下策。請陛下恕罪!”
“豈有此理!”老皇帝頓時怒拍案幾斥責,“毒害郡主是殺頭大罪,你竟然還敢擅借胤國公的名義!活得不耐煩呢?”
“罪臣知錯!請陛下恕罪!”嶽丁宏一個勁磕頭求饒。
“還敢要朕恕罪!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老皇帝淩厲叱喝。
“……”嶽丁宏愕然抬起頭來,又絕望地閉上眼睛任由侍衛拖走,似乎早就知道了結果,默默等待死神的降臨。
葛玨義氣急敗壞指向韓之演爭辯:“陛下,這分明就是他的替罪羔羊!罪魁禍首是他!”
老皇帝一副淡若無事的樣子討好笑說:“葛愛卿,韓愛卿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做,你們都是國家棟梁,既然事情真相大白,無需再糾結在此事上邊,免得傷了和氣。”
“可是……”葛玨義正要說話,赫連翊就站出來說:“福王爺,陛下既然判胤國公沒罪,你也不要在追究了,否則某些小人又捉你的把柄,說你故意跟胤國公過不去。”
“嗬!”葛玨義憤懣拂袖站會行列裡去。
“還是啊翊明白事理。”老皇帝滿臉讚賞說道。
他又轉向憤憤不平的葛玨義說:“葛愛卿彆生氣,朕命人送一些名貴的藥材到府上,跟珍格郡主好好養傷。再送一些新進貢的奇珍異玩給她壓驚。”
“臣謝主隆恩!”葛玨義拱手氣憤說道。
老皇帝才剛鬆了一口氣,赫連翊又緊接著說:“但是,嶽丁宏始終是胤國公的人,這事跟胤國公怎麼也脫不了乾係。”
韓之演睨向他冷聲責問:“翊王爺又想說是我指使他的?“
赫連翊搖搖頭不以為然說:“本王隻是想說,上次右丞相借你之名通番賣國,這一次嶽丁宏又借你之名毒害珍格郡主,你的部下一次又一次瞞著你做見不得人的事情,真是令人對你的管理能力產生懷疑。原來對嶼古城的事情,你還沒做出檢討。”
韓之演臉色頓沉,大殿之上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赫連翊轉向老皇帝說:“陛下,胤國公連自己的部下尚未管得住,恐怕沒有多餘的心思管理軍隊。”
“臣建議把剛剛從嶼古城收回來轉交給胤國公的兵符轉交給太子殿下,免得某一日,胤國公手下的士兵不知怎麼就跑到皇城來包圍禁宮。”
“這樣,彆人誤以為胤國公要謀反了,這下罪名就難以洗清了。”
“翊王爺是在危言聳聽!”赫連北淳淩厲斥責。
“呃……”老皇帝打了一個嗝說不上話來。
“我隻是實話實說,二皇叔彆動怒。”赫連翊淡若笑說。
他再扭頭望眾大臣看去,帶著無比親切友善的笑容,卻露著噬血吞骨的寒光淡若問:“各位同僚認為呢?”
“請胤國公暫時交出兵符!”右列的眾大臣異口同聲說。
“呃……”老皇帝為難地看了看韓之演,又如坐針氈說道,“這樣吧,韓愛卿在近來的事情的確有少少失誤,兵符暫時轉交太子管理,等韓愛卿把害群之馬都清理後,再讓韓愛卿接手。”
老皇帝又看向韓之演笑咪咪問道:“韓愛卿,你意下如何?”
韓之演揚起如蠍子的毒眸緊盯著赫連翊,輕握拳頭冷聲說:“老臣聽從陛下的安排。”
“好。”老皇帝鬆了一口氣又轉向赫連禎說,“啊禎,兵符就交給你了,你又要替朕看奏折處理國事,又要管軍隊的事情,恐怕忙不過來。”
“父皇放心,眾大臣會輔助兒臣的。”赫連禎淡若笑說,“更何況還有翊弟,他是兒臣的得力助手,有他輔佐兒臣,這點小事還忙得過去。”
老皇帝忙轉向赫連翊微笑說:“好,啊翊,你要好好幫助太子!”
“是。”赫連翊拱手笑說,頓了一會兒,他又一臉深沉說,”陛下,臣還有一件事。”
老皇帝一聽到赫連翊這話就正襟危坐了,他忙理了理情緒道:“你說。”
赫連翊鋒利的眼眸在眾大臣之間來回遊走了一圈,最後定格黃冬青的身上說:“黃尚書,你為什麼會帶重兵守在大牢外麵,而且還肯定本王會往大牢趕去。難不成是你故意放出消息來,說胤國公要對謀害珍格郡主的疑犯下手,引本王上釣,然後冤枉本王劫獄?”
黃冬青怔了怔連忙跪下來拱手向老皇帝說:“陛下,這是事關重大,臣隻是擔心會有人從中作梗,所以才嚴加防範。”
“隻是嚴加防範?”赫連翊不以為然問道,“黃尚書為何親自到場?而且,本王前腳進去,你後腳就到。還一口咬定本王打算劫獄。”
“我……”黃冬青嘖了嘖舌說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