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嗤笑一聲又跟身邊的秦潔嵐對看一眼。
邱淩空忙揚起手走在前邊開路。
佟若雨和秦潔嵐走到亭子上邊站了一會兒,邱淩空就激動說道:“到飛天了!到飛天了!”
佟若雨無語地白了他一眼冷聲說道:“邱淩空,你什麼時候見到我也變得這麼激動呀?彆大聲嚷嚷,好像見了你家女人似的。”
邱淩空聳聳肩無趣說道:“主子你藏得緊,跟在你身邊差不多十年,半隻舞你也不肯表演給我們看。我如何能激動?”
佟若雨淡若笑笑往舞台看去。
今日磬兒表演的是“清蓮舞”,六個身穿水綠色衣裳的固舞翩然起舞。
坐在蓮花座上的磬兒遊動著軟若無骨的手輕然而起,軟若遊絲,粉蓮色的輕紗裙讓她本就清冽的氣質更加脫俗。
“好美……”邱淩空眼巴巴地凝視著舞台上的磬兒。
四下倒喝的聲音慢慢被呼喝聲掩蓋了下去。
綠葉固舞姿色不凡,然而眾人的目光卻無法從她身上轉移。
她這清冽的韻質隨著柔美的舞姿散發得淋漓儘致,她臉上的胎記早已被她身上散發的氣質掩蓋了下去。
邱淩空又激動轉向佟若雨說:“你們聽!掌聲多熱烈!我們舞坊一定能入選!”
“那是當然。”佟若雨淡若說道,又跟秦潔嵐稍有默契的對看一眼。
雖然瞿京的十六間舞坊都有官員在背後操縱,他們自然會極力推選自己的舞坊入選。
所以,即使最動人的舞蹈,在利益麵前也是扯談,飛天舞坊沒有優勢。
但是,這些官員隻是其中的一撥。
瞿京內外還有一群私下培養舞姬的官員,為求將她們順利送入宮中,這次選賽他們會瞄準最有實力的舞坊,然後把自己的舞姬轉移進去。
而秦潔嵐選擇讓磬兒上台,可謂是相得益彰。
操縱舞坊的官員自然不希望其他比自己優越的舞坊勝出,看見一個醜女,又聽見飛天舞坊最近那麼多技不如人的事情,他們當然放下警惕,恨不得推選它入去,這樣就可以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私養舞姬的各地官員為了讓自己培養的舞姬能到一個必勝的舞坊,看見看到一個醜女依然這麼優秀,他們自然會想到這間舞坊的實力有多利害,所以會努力讓這間舞坊入選。
所以,隻要磬兒能控製住自己正常發揮,飛天舞坊中選是毫無疑問的。
隨後磬兒帶著固舞們在眾人熾熱的目光中來到亭子裡麵,她凝視了秦潔嵐一陣然後撲入她懷裡。
秦潔嵐輕撫她的腦袋微笑說:“做得很好。”
磬兒揚起眼眸感激說道:“師父,謝謝你。”
她又轉向佟若雨說:“流沙,謝謝你。”
佟若雨輕彎嘴角微笑說:“還有一個人呢?他還在一直偷偷看著你。”
邱淩空臉一紅忙彆過臉去。
磬兒扭頭看了看他,嗤笑一聲又羞怯低下頭去。
另一邊,站在樓閣上的赫連翊往下掃視了一眼,在張燈結彩的也園中。
他似乎看到了一張比蜘蛛網還細膩的大網,每一個網結上都捆綁著一個官員和一個舞姬。
他忽地勾起一抹冷弧滿帶感慨說道:“原本我以為,瞿京這個時候每年這麼熱鬨轟動,都隻是為博紅顏一笑。如果不是若雨寫信給我,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這仙湖苑裡彆有洞天,看來我們過去真的是孤陋寡聞。”
站在旁邊的赫連禎眉頭輕輕蹙緊,他盯著下邊來往的人說:“宮外最後一場比試,請三個方丈、落選的舞坊班主,還有三個朝廷官員,當然,包括琢玉當評審。這又是一個爭名奪利的好時機。”
赫連翊眼裡冷厲的鋒芒一閃,捎帶恍然大悟的樣子扭頭看向他道:“難怪每年到這時候,個個朝廷大官都爭破頭顱去廟裡上香,原來是為了……”
赫連翊又忽地搖頭笑了笑說:“開眼界了,真的長見識了!”
他又扭頭看向睨視下邊來往的人說:“禎哥,這些評委都是皇上最後圈出來的,恐怕下邊這些官員會繞這些候選人跑個不停。好可怕的一場舞姬爭奪賽。”
“你足智多謀,想一下如何鏟除這個毒瘤。”赫連禎陰沉的臉越發森凜。
一群朝廷命官,領朝廷俸祿,不辦正事,隻管私養舞姬,營私結黨,終日為名利奔波。
他恨不得馬上下去將下邊的人狠狠教訓一頓,革了他們的官職。
“很簡單,讓陛下下令取消選魁。”赫連翊風輕雲淡說道,“這是毒瘤的源頭。”
赫連禎白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之前我已經不止一次勸諫,讓父皇不要再chong幸舞姬,他一口拒絕還大發雷霆。”
赫連翊理所當然點點頭再一臉慎色看向他問:“你打算怎樣?把私養舞姬、操縱舞坊的官員揪出來?”
頓了頓,赫連翊掃看下邊人攘熙熙的仙湖苑說:“這是一個密結的大網,可能上至一品大員下至平民百姓,牽一發而動全身。”
“下手輕吧,不奏效,下手重吧,恐怕整個朝廷上下都混亂了,更可怕的事情會緊接而來。”
赫連翊再眸色凝重轉向他說:“甚至……利益一致的人,會團結起來對付你這個好事多磨的太子,這時候,不堪設想。”
赫連禎扭頭盯了他一陣子,沉思了一會兒再一字一頓說:“至少禁止官員私養舞姬。”
赫連翊不以為然輕歎說:“禁止他們私養,他們可以出錢請彆人私養,有分彆嗎?”
“這群狗官!”赫連禎狠狠捶了一下憑欄咬牙切齒說道,“本太子非整治他們不可!”說罷,他就帶著寒栗的目光拂袖離開。
赫連翊滿帶憂慮搖了搖頭跟著他往樓下走去,才剛樓閣外麵就聽到一陣吵鬨聲。
“小美人陪爺幾個喝杯酒吧。”
“滾開!彆碰我!”
“喲,有性格,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放開我!放手!”
這女聲有點熟悉,赫連翊納悶地皺了皺眉頭,他忙往人群裡擠了過去。
“翊弟……”赫連禎輕喊了聲,又無奈搖了搖頭低念,“就愛多管閒事。”
“放開她。”赫連翊從人群裡走出來冷聲說道。
被人扣住手腕的雪兒猛然扭頭看了看,赫連翊矯健挺拔的身姿直似神明降世瞬間映入她眼簾。
他明亮的桃花深眸閃耀著琉璃的光芒,深邃的輪廓隱隱散發著無人可比的凜然氣質。
這群liu氓看見突然冒出來的赫連翊頓時嘖了嘖舌,但還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冷聲譏誚:“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跟爺叫囂……”
赫連翊臉色一沉,未等他們說完,就如一股旋風襲了過去。
“啊!”雪兒驚喊一聲捂住自己的眼睛。
圍觀的人頓時四下逃跑。
“沒事了。”耳邊突然傳來赫連翊低沉的聲音。
雪兒悻悻拿下自己的雙手放眼看去,那幾個liu氓捂著鼻青臉腫的腦袋夾著尾巴逃跑了。
赫連翊清淡笑著解釋:“因為不能透露身份,所以粗暴了點,沒嚇到你吧?”
雪兒搖搖頭不語,看了一眼他絢爛的笑臉又忙低下頭去,心頭仿佛多了一樣東西在胡亂跳動,莫名的悸動讓她滿心怯慌。
赫連翊掃看了一眼四處稀疏的遊人,沒有看到心念的倩影,又轉向雪兒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邊?其他人呢?”
雪兒輕抬眼眸說:“我跟他們走散了,找了好一陣子也沒發現他們,他們可能已經回去了。”
赫連翊淡若笑了笑說:“你一個姑娘家,長得漂亮,一個人在這地方很危險,本王送你回去吧。”
雪兒臉頰微紅,她又使勁壓製住心中的悸動微笑說:“王爺是想見流沙姑娘吧?”
赫連翊詭秘笑笑不語,他忙說道:“你在這等會,本王還有些話跟太子說。”
雪兒恬然點頭不語,又抬起眼眸偷偷看著他矯健的背影。
赫連翊快步走到等得有點不耐煩的赫連禎跟前,抱歉說道:“她是飛天舞坊的舞姬,驚鴻,跟其他人走丟了,我想送她回去。”
“順便見你的伊人?”赫連禎冷嗤說道。
赫連翊抿唇低笑又搖頭說:“不,我跟她約好了,比賽結束之前,我們不見麵。”
“不見麵?”赫連禎迷惑地看了看他說,“一個多月,忍得?”
“為了我們的將來,必須得忍。”赫連翊春風得意笑道。
赫連禎深吸了一口氣說:“不管怎樣,你摸清這一次舞魁選拔的所有細節,等這次比賽結束後,咱們來一個大刀闊斧。”
另一邊,秦潔嵐他們還在等待徐日揚尋找走散了的雪兒,突然一抹黃衣身影掠過直接把佟若雨從人群中帶走了。
風中隻留下佟若雨遠去的聲音:“不用擔心我……”
磬兒蹙了蹙眉心轉向秦潔嵐試探低念:“好像是珍格郡主,真的不用擔心嗎?”
葛珍格一口氣把佟若雨帶離仙湖苑,再氣急敗壞轉過身來狠毒地盯著茫然的佟若雨,揚起手中的鞭子冷聲質問:“說,是不是你擔心我把赫連翊搶走,所以讓那個娘娘腔隔三差五到我家提親!”
佟若雨理清了一下思緒,隨後就看見從黑夜走來的熊囂剛了。
葛珍格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忙躲到佟若雨背後,戰戰兢兢不爽低念:“趕緊給我打發這個惡心的東西!”
佟若雨看了看走來的熊囂剛,哭笑不得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這家夥雖然想借葛珍格瞞天過海,但也不至於目標這麼明顯吧。
熊囂剛不男不女的打扮本來就惹人心煩,此時她陰險的臉還掛著一抹淫邪的笑弧,隻要看見她的人都知道她不懷好意,誰還敢跟她親近?
熊囂剛合起折扇對準佟若雨向右擺了擺冷聲說:“讓開,我要跟自己的女人說話。”
“誰是你的女人!不害臊!”葛珍格一個緊抓著佟若雨的衣衫淩厲反駁。
佟若雨無奈歎了一口氣說:“死纏難打雖然是個好主意,但你至少得做得聰明一點,好嗎?”
熊囂剛沉下臉打開折扇沒有說話,隻是給佟若雨使了一個厲色——我隻是要她厭惡我而已!
葛珍格仗著佟若雨站在跟前淩厲叫喝:“死娘娘腔,你再敢打本郡主的主意,我找人殺了你!”
熊囂剛ai昧一笑冷聲問:“我有什麼不好?我們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葛珍格又打了一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一下子豎起來了.
她又忙拉著佟若雨邊走邊說:“我受不了,如果你不給我解決他,我明天就嫁給赫連翊!”
佟若雨輕蹙眉心無奈地輕歎一口氣,這兩個冤家,真是煩人。
熊囂剛停在原地詭秘低笑,正欲轉身跟上去的時候,無意看見某處的一點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