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隱晦的意思就是,她們已經知道先皇突然駕崩的秘密。
糟了,佟若雨心底忽地一顫,自己可以輕易找借口跟這件事撇清關係。
但是,二十年前秦潔嵐曾經在宮中呆過,而且,又點名說到她。
也就是說,秦潔嵐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關係。
秦潔嵐馬上就會成為眾人的焦點,成為令先皇突然駕崩的幕後黑手的的鏟除目標。
幕後黑手為了免除後患,斬早除根,自然不會留下跟飛天舞坊有關係的任何一個人。
琢玉這一招借刀殺人好狠。t
赫連翊雖然不知道個中奧秘,但是跟先皇突然駕崩的事情扯上關係,準不是好事。
佟若雨隨即勾起一抹淡若的笑弧好奇問道:“從燈師父,既然你認為秦潔嵐是我,為什麼又點名說要見流沙呢?”
“小僧……”從燈和尚嘖了嘖舌又連忙說道,“小僧問了一下路人,向他們闡述你的容顏,他們就說是花魁流沙了。”
“是嗎?”佟若雨挑起一抹意味深遠的厲色淡若問道,“我記得,我並沒有像任何人透露自己的丁點身份,從燈師父怎麼就懂得到這裡來尋找我呢?”
“那……那是……”從燈和尚擰緊眉心頓了頓又連忙說道,“我打聽秦潔嵐這個名字,他們說是這裡的班主,所以我找過來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秦潔嵐是班主了,又為何點名要見花魁呢?”佟若雨淡若笑問。
從燈和尚霎時接不上話來了。
眾人馬上就察覺到端倪了。
赫連禎忙沉下臉盯著從燈和尚質問:“誰指使你來到這裡妖言惑眾的?”
從燈和尚忙撲通跪下來說:“太子殿下請息怒,小僧隻是實話直說!這真的是緣空的遺言!”
佟若雨再試探問道:“敢問,緣空師父的屍體還在嗎?”
“還在寺中。”從燈和尚點點頭說。
佟若雨再轉向赫連禎說:“太子殿下,這從燈師父口口聲聲說緣空師父是被邱淩空推下懸崖的,小女子有一個辦法可以查清這個事實。”
“你說。”赫連禎忙揚手道。
佟若雨醞釀了一下再說:“找仵作驗一下屍體,確定緣空師父的死亡時間。與此同時,詢問一下舞坊的人,昨日在什麼地方什麼地點見過邱淩空。佛覺寺跟舞坊有一段距離,來回也需要時間呀。”
從燈和尚忽地握緊拳頭,忐忑不安地眨了眨眼眸。
“還有,”佟若雨再補充一句,“把從燈師父帶下去,讓他說一下緣空師父的死亡時間和情況,再跟仵作的口供、邱淩空和舞坊其他人的口供對比一下,事情應該會明了些。”
從燈和尚打了一個寒戰,他手心一緊爬起來轉身就跑。
“抓住他!”赫連禎吆喝一聲。
從燈和尚才剛跑了幾步,外麵突然飛來一根毒鏢正中他的額心,從燈和尚睜大眼眸掙紮了一下就倒下去了。
赫連翊輕歎一口氣說:“舞坊的確需要有人保護,閒坐家中也已遭人謀算。隻是現在死無對證,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
“或許三皇子了解。”佟若雨可以把目光落到赫連闕身上微笑說,“若不是三皇子約我到佛覺寺,恐怕也不會發生這一幕吧?”
“你什麼意思?”赫連闕拍案叱喝,“本皇子還遭人暗算,哪有心思管你這臭婆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葛珍格邈邈嘴不以為然低念,“否則一場大火下來,怎麼死不了,說不定是苦肉計,又想討什麼便宜來著。”
“葛——珍——格!”赫連闕扭頭狠毒剜盯著她。
葛玨義忙拉她一把。
葛珍格不爽地邈邈嘴,冷哼不語
赫連禎連忙控製場麵說道:“好了,這背後的陰謀本太子自會派人查明,你們都不要在這裡胡亂揣測,免得傷了和氣,讓人有機可趁。”
佟若雨再往韓之演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似乎有過一絲驚愕後就獨自陷入沉思了,似乎完全沒有理會之後的事情,埋沉在自己的沉思當中不受任何人打擾。
宴會結束後,佟若雨來到秦潔嵐的房間。
她看了看獨自站在窗邊尋思的秦潔嵐,又走過去淡若說道:“剛才你應該聽到發生什麼事了,我猜是琢玉設的局,還好,事情已經解決了。”
“你錯了。”秦潔嵐若有意味低念。
佟若雨愣眨眼眸迷惑看著她的背影,一絲沉重的預感浮上心頭。
秦潔嵐睨視著窗外幽黑的夜空冷聲道:“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佟若雨輕鎖眉心等待她的解釋,她心裡有個疑惑,就是先帝為什麼突然駕崩?
即使是個計,但也未必空穴來風。
“先帝駕崩是韓之演一手造成的。”秦潔嵐隨即冒出一句話來。
佟若雨大約猜到會是這樣,所以也沒有多大的驚訝。
秦潔嵐轉過身來輕吸了一口氣說:“隻是他以為這件事辦得乾脆利落,不留任何痕跡,所以他從來不會顧及些什麼。現在卻突然把這件事翻出來,他肯定坐不住了。”
佟若雨輕眨眼眸試探問道:“你知道先皇是怎麼遇害的?”
秦潔嵐搖搖頭目露凶光說:“如果我知道,韓之演就不會活到今天了。”
停頓了一會兒,她又若有意味說:“但是,琢玉手上握有韓之演謀害先皇的證據。”
“……”佟若雨這下才稍顯詫異看著她。
秦潔嵐又轉過身去邊走邊說:“我跟你說過了,琢玉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她的心計比任何一個人都厲害。她表麵上擺出一副趨炎附勢的樣子,為保性命安穩,唯唯諾諾,實際上卻比任何一個人都有野心。”
“韓之演信任她?”佟若雨試探問道。
秦潔嵐搖搖頭說:“韓之演不屑她,認為她不足畏懼。她的高明之處就是,讓所有的對手都不把她當做對手。她不似你,鋒芒畢露,她韜光養晦的功夫極其厲害。”
佟若雨輕作點頭,能暗地將韓之演玩弄於鼓掌的人,的確不簡單。
秦潔嵐又小邁了幾步說:“她現在設計讓韓之演以為我清楚先帝突然駕崩一事,即使你蒙混過去了,韓之演也不會就此罷休,他不會留下任何危害到自己的禍根。”
佟若雨想了一會兒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琢玉這一次並非真的要誣陷你,她隻是借這一件事讓韓之演忌憚你,借他的手來對付你?”
秦潔嵐若有意味點點頭說:“嗯,這樣除去了我,就沒有人知道她手上還握有韓之演的罪證了。當年她為了故作討好韓之演,使計逐我出宮,還騙走我的兒子交給韓之演,她假裝得淋漓儘致,韓之演根本不會懷疑她。”
佟若雨停頓了一下試探問道:“他對你……他不是一直縱容你,糾纏你嗎?”
“那是因為他還有把握牽製住我,我威脅不了他,他隻我看做一個供他愚弄的玩物。”秦潔嵐蹙起眉心邊走邊說。
“現在的情形不一樣。更何況,琢玉看中你了。”
“她利用你和邱淩空做文章,你們都是太子黨的人,你說,韓之演還會像以往那樣嗎?”
“這一次他真的不會留手了。”佟若雨若有意味說道。
低想了一陣子,她又輕搖頭說:“如果被韓之演認定我們知道他的秘密,舞坊之內,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存活下來。”
“我們必須在韓之演出手之前,把事情轉移回到始作俑者身上。讓他跟琢玉自相殘殺。”
秦潔嵐不以為然搖搖頭,又憂心忡忡說道:“但琢玉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強勢,她更加不會自己親自動手,要讓她袒露自己的陰謀,恐怕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韓之演認定是我們了,如果我們強行轉嫁,他隻會認為我們掩人耳目。”
秦潔嵐走了幾步,又勾起一抹冷弧說:“琢玉她看中了一點,韓之演知道我對琢玉恨之入骨,即使我們說這件事跟琢玉有關,他也隻會認為我們是想借他之手對付琢玉罷了。”
“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他知道琢玉手上握有他的證據,否則所有都會化為烏有。”
佟若雨忽地吐了一口氣,稍帶點不可思議說:“她很厲害,利用我們多層的複雜關係,達到完全保障她自己的目的。”
離開秦潔嵐的房間後,佟若雨若有所思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理了一下思緒,突然發現這個琢玉果真厲害得不得了。
她暗地攏掠後宮權勢,手握韓之演的罪證卻二十年不揭發,待到用時,足以可以跟他叫囂。
赫連闕成了她的棋子,卻渾然不知。
各大舞坊也為她疲於奔命,野心勃勃的大臣們恐怕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她借“打擊”秦潔嵐取得韓之演的“不屑”,又知道韓之演對秦潔嵐的心思,所以她故意把秦潔嵐的兒子藏起來了。
即使秦潔嵐勝怒歸來,也被她抓住了軟肋。
她像一隻藏在黑夜裡的手,輕輕挑撥這種人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而自己坐在暗處等候收益。
她每一個計劃幾乎都醞釀不下十年,步步為營,處處是計。
但是,她真的把秦潔嵐的兒子藏起來了嗎?
秦潔嵐的兒子還在人世嗎?
“在想什麼呢?”背後突然傳來赫連翊的聲音。
佟若雨心臟無力地顫抖了一下。
赫連翊走上來輕挽她的腰關切問道:“我嚇到你呢?”
佟若雨舒了一口氣再微笑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今晚留在這陪你。”赫連翊說著大步到chuang邊坐下。
“留下?不是不見麵嗎?”佟若雨迷惑問道。
“我們見麵還少嗎?”赫連翊把她拉到身邊,又捧起她的臉吻聲呢喃,“你不是要我活得比你長嗎?如果一天到晚在遠處擔心你,我早晚會英年早逝的。”
“你隔三差五就惹了麻煩,看不到你是否平安,我心裡不是滋味。”
“說得好聽。”佟若雨伏到他懷裡,把頭靠在他肩上,再挑起眼眸試探問道,“你是想問一下關於那和尚的事情吧?”
赫連翊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戲謔道:“這隻是為了留在這陪你的理由。”
佟若雨理了一下思緒說:“昨日到廟裡,遇到了瘋瘋癲癲的緣空和尚,他把我錯認為秦班主,還說琢玉把她的孩子藏起來了。”
“為了證實一下這件事,我就派邱淩空跑了一趟,結果緣空已經死了。接著,就發生今天這一幕。”
“秦班主還有個兒子?”赫連翊若有所思低念。
頓了一會,他又垂下眼眸試探問道:“那先皇突然駕崩一事,跟她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