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愣眨眼眸,腦海猛然閃過一個激靈。
對了,她竟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他們千方百計交織在這個利益往裡麵,求得肯定是穩定的長遠利益。
他們並不在乎用什麼手段或者由誰有多大能耐進入宮中,他們隻要的是溫順乖巧可讓他們肆意操控並死心塌地依附他們的綿羊。
他們怎麼可能養一隻隨時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野狼呢?
所以,不管她有誰支持,在狼旋盛宴上獻舞那一刻,注定被排除在外了。
佟若雨收回思緒,迷惑扭頭看向他。
赫連雲嘯會意笑笑說:“他們已經有了默契,之所以跟你們交好,並不是真的支持你們,隻是麻痹你們讓你們自以為能勝出的把戲罷了。”
“實質上,說要給你們的那三塊牌子,早已名花有主,到時候,你們隻得一個慘敗。”
“飛天的後人也好,天女轉世也好,隻要你們不能入決賽,那便什麼都不是。”
在旁邊侍候的小舞略顯著急地對看一眼。
躲在一旁探聽的蓉兒迫不及待跑出來抓著佟若雨的手說:“不能輸!我們還要救日揚大哥,不能輸!都怪你!都怪你!”
佟若雨不耐煩推開她的手,又睨向赫連雲嘯淡若笑問:“雲世子特意來說這番話,肯定還有後續,你有辦法給我們弄到牌子?”
“我手上就有三個牌子。”赫連雲嘯ai昧地看著她冷聲笑道,“隻要你退出比賽,跟我走,三個牌子就歸飛天舞方所有。如何?”
佟若雨盯著他的雙眼不鹹不淡冷聲回應:“隻有沒有本事的孬種才會趁人之危。”
話音剛落,她又後悔了,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又說了一句挑起彆人征服yu望的話。
赫連雲嘯微閉眼睛醞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睜開眼不以為然說道:“至少我有趁人之危的資本,而你,隻能屈服於我。”
“你跟他走!你趕緊跟他走!”蓉兒激動地推著佟若雨說道,“飛天舞坊沒有你照樣能取勝!我們隻要牌子!隻要牌子!”
“咳咳……”佟若雨被她推著攘著,又晃動了脖子上的傷。
“喂……”赫連雲嘯氣急敗壞站起來一把推開蓉兒斥責,“滾開!本世子跟她說話,與你何乾,你再敢動她一根汗毛,我立即把你殺了!”
“世子未免太自恃過高了。”佟若雨冷冷冒出一句話來。
赫連雲嘯皺起眉頭睨向她。
佟若雨挑起銳利的鋒芒睨向他冷聲道:“有人比我更著急,即使我坐著不動,她也會給我送來三塊牌子。所以,你還是省省吧。”
“誰?”赫連雲嘯話音剛落,秦越就帶著一批人過來了。
蓉兒心頭一顫,忙蹲下來躲到椅子背後。
舞坊內的人隨即警惕起來。
佟若雨也跟著不緊不慢站起來警惕看向他。
赫連雲嘯心頭多了一絲納悶,他昨日胤國公府的事情鬨大了,韓之演肯定會有動作,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秦越往舞坊內掃視了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
他走過去雙手遞給她一個帖子說:“我家主公邀請流沙姑娘過府一聚。”
佟若雨垂下眼眸看了看他手上的帖子,再淡若說道:“抱歉,我今天抱恙,不能應邀。”
秦越稍稍沉下眸色來冷聲說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今天身體抱恙,不能喝酒。”佟若雨針鋒相對冷聲道。
秦越的臉徹底陰沉下來淩厲叱喝:“小小舞姬竟敢拒絕胤國公的帖子,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罪大惡極,來人,把她抓回去!”
“……”佟若雨納悶倒退一步。
赫連雲嘯隨即緊皺眉頭。
秦越淩厲揮手,下邊的人隨即拔劍衝上來,舞坊的護院馬上從四麵八方衝出來將他們包圍。
不料,秦越隨即舉起手中的劍,眾人一看,竟是韓之演的狼旋劍。
秦越皺下眉頭淩厲叱喝:“見狼旋劍者如見先皇,誰敢妄動!再有冒犯者,格殺勿論!”
護院們緊握著手中的蠢蠢欲動卻不敢邁步,生怕他一聲令下,整座舞坊血流成河。
秦越一揮手,帶來的人忙把佟若雨架住。
赫連雲嘯握了握拳頭邁前半步。
佟若雨又暗下眸色向他使了一個栗色。
“還有她……”秦越目光一凝,寒芒隨即落在蓉兒躲避的椅子上,“這是謀害三皇子的欽犯,一同帶走!”
他帶來的人忙走過去把她架出來,蓉兒擰緊眉心掙紮叫喊:“放開我!放開我!”
她就是傷了赫連闕的女子?心頭紊亂的赫連雲嘯詫異地看了看蓉兒,又謹慎地縮緊眸光悄然退去。
“蓉兒……”聽見動靜的雪兒她們忙從石屏後跑出來,看見她倆被押走,又急切喊,“流沙……蓉兒……”
胤國公府
韓之演靜坐在紫雲閣內,再騰騰撩起的熏香中獨自品茗。
佟若雨和蓉兒跪坐在一旁,四下一片出奇的安靜。
蓉兒又忐忑不安地扭頭看了看佟若雨。
佟若雨輕作點頭示意讓她放心。
“主公……”秦越急步走進來報告,“翊王到訪。”
“不見。”韓之演冷冷說道,“把本國公的狼旋劍帶出去,誰敢硬闖,格殺勿論,翊王也不例外。”
佟若雨沉沉吸了一口氣,又看向臉容異常平淡的韓之演。
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也無法揣摩他下一刻要做什麼。
隻知道他在等待,默默地等待。
府門外心急如焚的赫連翊聽了秦越的逐客令後,深邃的眼底隨即泛上盎動的嗜血寒意。
他才剛準備拔劍,突然傳來秦潔嵐低沉的聲音:“翊王勿妄動。”
赫連翊凝了凝寒光扭頭看去,隨即看見一輛馬車來到跟前。
秦潔嵐隨後扶著馬車走下來淡雅笑說:“我會把她們平安帶出來的,王爺稍安勿躁。”
赫連翊轉到她跟前急切問道:“你有什麼辦法把她們帶出來?”
秦潔嵐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弧說:“你很快會知道。”
赫連翊看著秦潔嵐往裡邊走去的背影,心頭忐忑不安之情仍舊揮之不去。
雖然他清楚秦潔嵐跟韓之演的交割,但是,韓之演這次不講章法,來勢洶洶,到底在盤算什麼?
走到紫嵐閣外麵,秦潔嵐又止了止腳步,她扭頭看了看跟在後麵的秦越問:“對了,你是哪裡人?”
秦越愣了一下,繼而搖搖頭回答:“奴下是孤兒,幸虧主公收留。秦班主,進去吧。”
“孤兒?”秦潔嵐若有所失低念了聲,她再勾起一抹淡雅的笑弧問,“你都愛吃些什麼、做些什麼?可有心儀的姑娘?”
秦越心頭猛地一顫。
從來沒有問他這些,他從小被撿回來,隻知道兢兢業業辦事,效忠自己的恩人,還從沒奢望過有人會關心自己。
“秦班主還是進去吧。”秦越低下頭去說。
“你好像他,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秦潔嵐痛心呢喃了句,情不自禁把手撫到他的臉上。
氤氳水霧的雙眸一下子朦朧了,她自嘲冷嗤一聲道:“隻可惜,我一直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竟從來沒有看真切你的模樣,才白白地錯過了。”
莫名的暖意夾雜著惶恐不安湧上心頭,秦越忙倒退一步,差點沒摔下階梯去。
雖然她的手很溫柔,像母親一樣,但是,她是主公想要的女人,他不敢有半點越軌。
他偷偷抬眸看了她一眼,見她眼圈泛紅,他心頭跟著酸澀。
自從跟在韓之演身邊開始,他的生命裡除了韓之演就隻有她和她的舞坊。
他似乎為了韓之演的各種吩咐不停跟她們交割,而眼前這個女人給他的印象最深。
因為她的冷漠,因為她的倔強,還有她對舞坊的執著。
他每一次見到她總感覺與她很親近,像一種血濃於水的暖意,但是,自己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為難她們。
昨夜離宮,他一直跟在韓之演身後,他看著韓之演獨自站在閣樓上默默沉思,他從沒見過他又這副難以決斷的樣子。
到了中午,韓之演終於走出了樓閣,好像做了一個很痛苦的決定。
而這個決定,跟秦潔嵐有關。
“錯吧,錯一輩子也是好的。”秦潔嵐黯然道了句然後轉身往裡麵走去。
秦越微咬下唇站在門檻外麵,沒敢跟進去。
“你來了。”韓之演看著走進來的秦潔嵐微笑說。
今日的她還穿衣身雪衣,一如二十多年前的她,高貴而清逸脫俗。
隻是她臉上的滄桑之色告訴他,她早已不再是往日的她了。
秦潔嵐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佟若雨和蓉兒,然後走到韓之演的對麵席坐下來淡若問道:“嗯,我來了,你想怎樣?”
“不解釋?”韓之演冷聲問。
“無須解釋。”秦潔嵐淡若回答。
因為已經沒有解釋的餘地。
“我給你兩個選擇。”韓之演放下酒杯鄭重看向她說,“一,以胤國公夫人之名指證佟若雨,我可保飛天舞坊上下平安;二,你獻一支舞,我馬上釋放她們,但我保證他們所有人日後比現在死得更加慘烈。”
秦潔嵐明白他的意思,第一,“以胤國公夫人的之名”就是要嫁給他,從此與他同流合汙;
指證佟若雨,就等於覆滅佟家軍、推倒榮親王府和撼動太子,與之相乾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包括侯爺府、福王爺府和和親王府。
第二,獻舞等於取她性命,從此再無交割。
但他心中最無任何牽掛,會更瘋狂地對付所有人。
“獻舞。”秦潔嵐淡淡吐出兩個字。t
“不要!”坐在一旁的蓉兒激動說道,“師父,你說過不再在眾人麵前跳舞,否則自斷雙腿!師父,你瘋了!不要!”
韓之演站起來繞過案幾來到她跟前,凝視著她淡若如水的雙眸鄭重說:“秦潔嵐,我已經玩膩了,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服從,要麼……”
“獻舞。”秦潔嵐冷冷道。
佟若雨惶惶地看著她,她想,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的,可這一刻,卻傻了,什麼都想不起來,隻是呆呆地看著秦潔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