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映射在顫動的眼皮,佟若雨微微睜開眼眸,映入眼簾的是赫連翊溫柔的臉龐。
好一會兒,她怔了怔眼眸試探問道:“我的腳怎樣呢?為什麼感覺不到痛呀?”
“可醒來了。”赫連翊鬆了一口氣,坐到chuang邊撫了撫她的發鬢微笑說,“不用擔心,你已經睡了三天,宮中最好的禦醫天天過來給你診治,用的都是上等的藥材,傷口愈合得快,過些天就能跑能跳了。還有珍珠末護理,不會留疤的。”
“留疤?”佟若雨斜目睨了他一眼問,“你介意?”
“你這麼愛美,我怕你介意。”赫連翊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眉心。
“你的手……”佟若雨稍沉眸色看了看他包紮的手,心跟著痛了。
“沒事,它還要保護你,不會讓自己有事的。”赫連翊微笑說。
佟若雨稍微動了動身子。
赫連翊忙把她扶起來關切問:“還有沒有哪裡不適?你昏迷了三天,害我多擔心。”
“就是有點提不上勁。” 佟若雨搖搖頭苦澀笑說,她往房間掃視了一眼迷惑問道,“這是哪裡?好像不是我的房間……”
“這是……”赫連翊才剛張聲,外麵就傳來一個女聲搶先道:“這當然是我葛珍格的地盤。”
隨後,葛珍格就端著熱騰騰的湯藥進來了.
她略顯激動走過來說:“你可醒來了!擔心死我了!禦醫說你近日醒來,果然醒來了。”
她把湯藥擱下來,微笑說:“這是我家,最近多事,他不放心你留在舞坊,但是,你在青鸞殿上又說官員不能夜宿舞坊,你現在又是禦舞坊的舞姬,身份特殊。所以他把你送到我家來,方便照顧你。”
“嗯。”佟若雨點點頭,又看向赫連翊急切問道,“對了,現在怎樣呢?”
“喔,現在……”赫連翊才剛開口,葛珍格把他拉起來推到一邊去,然後自個坐下來歡喜笑說:“你放心,那些舞姬都遣散了,陛下還下令還解散了十間舞坊,雲集到瞿京的軍隊也已經各自回營了。”
佟若雨鬆了一口氣又緊切揚起眼眸.
葛珍格緊接著說:“至於舞坊的徐日揚,翊王已經命人把他從死牢裡提出來了,雖然被折磨得很慘,但是,他也送來這裡休養,康複得很快。他現在是禦封的死囚金牌護法,專門保護你,沒有人敢動他。出入禁宮的牌子送過來了,還有很多補品。”
“嗯。”佟若雨微笑點頭。
葛珍格又握住她的手懇切說道:“秦班主的身後事已經辦妥了,等頭七的時候再去祭拜她吧,她不會介意的。”
佟若雨靜下臉來沒有說話.
葛珍格跟赫連翊對看一眼,又轉向佟若雨微笑說:“你好偉大哦,一支舞就辦妥了那麼令多人抓破腦袋的事情。之前爹爹還擔心瞿京之困,所以迫不及待想回去。現在圍軍散了,我們又可以多留些日子。”
“郡主,”赫連翊忙笑道,“她剛醒來,麻煩你派人打盆熱水過來給她洗臉。還有,飛天舞坊的人、熊府還有太子府的人正擔心她的情況,麻煩你親自逐一過去跟他們說一下。免得她擔心。”
“沒問題,我這就去。”葛珍格歡喜笑笑,又把藥端到她跟前微笑說,“先把藥喝了。”
“我會照顧她的。”赫連翊忙接過藥碗。
葛珍格笑了笑又忙轉身跑去。
赫連翊無奈吐了一口氣說:“唉,總算安靜下來了。這個葛珍格,隻要她開口,就沒有人能說話,這些天一直在耳邊聒噪。來,喝藥。”
佟若雨喝了藥後,又抬起眼眸看向他問:“允笙,你說過,奪魁之後,你就向所有人宣布要娶我為王妃,你已經……”
“還沒有。”赫連翊扶著她的發絲詭秘笑說,“一直等你醒來,等你醒來再給你驚喜,你是主角,不能錯過。”
“不要……”佟若雨摁住他的手肘輕聲低念。
赫連翊急切皺起眉頭,卻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佟若雨低下頭去說:“我取消了選魁,一下子得罪了各個方麵的人,朝裡朝外自然有不少人對我恨之入骨,除之而後快……”
“我可以保護你。”赫連翊忙握住她的手說,“當了翊王妃……”
佟若雨搖搖頭伏入他懷裡懇切說道:“我不希望我們的婚宴又成了喪禮,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好不好?師父剛剛去世,屍骨未寒……”
“好了,彆說了,都依你的。”赫連翊輕撫她的後腦小聲呢喃,“我等,反正給你的驚喜跑不了,它和我都會在原地等你。你記著,翊王妃之位,非你莫屬。”
“你是要提醒我,好好保住自己的貞潔嗎?”佟若雨淡然嗤笑一聲。
“是的,我要你記住,你是我的女人。”赫連翊捧著她的臉溫聲低喃,“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在你的腳上撒點毒,讓你再也跑不了,這樣就可以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了。”
佟若雨翻了翻白眼委屈低念:“你好毒辣呀。”
“就是不夠心狠。”赫連翊溫笑了聲吻下她的唇。
佟若雨刻意躲開他的吻,再輕靠在他懷裡,苦澀低笑。
赫連翊挨著她的頭頂,輕輕摩挲她的發絲。
“明天進宮去。”佟若雨若有所思低念。
赫連翊沉著眸色,仍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陣子,她又緊接著說,“我還會回到飛天舞坊去。以後……暫時……夜裡,你不要過去了,免得遭人口實。”
“嗯,都依你的。”赫連翊淡淡道。
“你為什麼都依我的?”佟若雨挑起眼眸試探問道。
赫連翊垂下眼眸鉗著她的下巴微笑說:“等某一天,你都依我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為什麼。”
“萬一沒有那一天呢?”佟若雨輕眨眼眸反問。
赫連翊輕抱著她詭秘笑笑不語。
佟若雨看了看他,伏在他懷裡淡笑不語。
翌日
佟若雨坐著禦賜的步輦進宮,直接到禦舞坊去,她並不是初次到這裡來,對這裡還有印象。
這裡有九亭三閣,其中的暖香閣是老皇帝臨幸專用的。
芳香閣是舞姬的住所,琉華閣是練舞和曲的地方,還有九座風格各異的亭子供老皇帝與舞姬嬉戲,香幔芸撩,到處都是熏香旖旎的氣息。
她才剛進入琉華閣坐下不久,禦舞坊的其他舞姬就過來了。
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滿身羅翠,頭上朱釵熠熠爭輝,盈體施粉香風撲鼻。
她們各自冷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佟若雨。
雖然她斷絕了選魁,無疑為她們除去了後來者的威脅,然而她得到的種種殊遇又讓她們眼紅嫉妒,生怕她一人搶走她們所有的恩chong。
在宮中一旦失chong失勢就等於被打入冷宮,老死宮中。
而眼前這個女人不一樣,她不但得到天下第一舞魁的稱號,還可以自由出入宮中,即使在宮中失勢,她還有退路。
相比之下,她們怎能不恨她,妒忌她?
但是,她現在的確得到了最盛的恩chong,皇上滿足了她三個願望還給了她四個特許,還且還專門派禦醫為她診治,宮中所有的珍貴藥材幾乎都花在她身上了。
她們怎麼敢輕視她,說不定她就是下一個琢玉了。
“流沙姑娘。”她們忙笑意盈盈喊了聲圍上來噓寒問暖。
佟若雨臉容輕淡,不言不語,既不回應她們的示好又不拒絕。
她明白,在後宮行走不能處處樹敵,但是,她委屈不了自己去跟她們交朋友。
更何況,她進宮不是為了立位,也不是為了交朋友。
“流沙姑娘康複了。”外麵突然傳來琢玉的淡雅的聲音。
眾舞姬轉過身來忙福身作拜道:“姑姑。”
她們隨即恭恭敬敬地讓出一條路來,琢玉淺作點頭帶著幾個舞姬走來。
佟若雨霎時揚起狠戾的雙眸睨視而去,恨不得馬上從位置上起來將她撕成碎片。
很快,她又恰到好處地把眸底的戾色隱藏起來,露出沈靜淡漠的神色。
琢玉慢步走過來輕彎嘴角淡若說道:“雖然選魁取消了,判為軍妓的規處罰也取消了,所以,還根據往年一樣,選六個新舞姬進宮受訓。”
“至今為止,我們禦舞坊總共有舞姬七十六人,恐怕此後至少三年的時間內都有你們給皇上獻舞。”
“所以,你們給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儘心儘力迎合和侍候皇上。”
說著,她又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帶有幾分陰柔笑意微笑說道:“流沙姑娘今日來得正好,我好給你們介紹新進宮的姐妹。”
琢玉往眾人掃視了一眼,率先平手向著佟若雨說:“她是這一次比賽的舞魁,飛天舞坊的流沙,你們應該都認識了,她腳上還有傷,不方便走動或者跳舞,你們得多擔待些。”
“是。”舞姬們盈盈應了聲。
琢玉又向後看了一眼,跟進來的五位舞姬快步上來。
琢玉依次指著她們介紹:“虹雁舞坊的琴清、芸霓,攬月舞坊的明芳、金鈴子和月華。”
佟若雨輕眨眼眸看了看弱質芊芊的紅衣金鈴子。
她記得她是瓊玉樓的,她怎麼又轉到攬月舞坊去了?
嗯,瓊玉樓因為蓉兒的事情被取消了參賽資格,她可能因此轉移到攬月舞坊去。
從前為了進宮,她就一直籌謀著,跟各種大人物交好,她到底有什麼非進宮不可的理由?
金鈴子往佟若雨悠悠看了一眼,又下意識低下頭去。
佟若雨抬起眼眸,就察覺到身穿一襲雪衣的月華毒辣的暗芒。
這個月華就是當晚進獻同樣翎雀舞的人,她早就得到老皇帝的恩chong,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自以為能得到火鳳凰令。
豈料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非但什麼都沒得到,還得了同行的一陣羞辱。
對奪走她東西的佟若雨,自然恨之入骨。
佟若雨流轉眼眸,輕輕掃視這五人眼底各異的厲色。
她明白琢玉不會貿貿然挑選人進來,隻要能進入禦舞坊的人,都必須在琢玉的操控之下並且有利於她。
當然,她佟若雨除外。
現在琢玉最大的敵人莫過於她,所以,這五個人便是她接下來的對手。
“當然,我必須提醒你們六人。”琢玉掃視過去,邊走邊說,“你們被選進來,並不代表你們就能留下來。按照我們舞坊的一貫做法,你們必須通過測試,否則就會被逐出禦舞坊。”
停頓了一下,她又刻意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說:“天下第一舞魁也不例外。”
佟若雨輕眨眼眸恬淡不語。
琢玉又轉移目光緊接著說:“你們在這裡隻有一個身份,舞姬。你們隻有一個任務,取悅皇上。但是,這宮中所有的嬪妃包括宮女都是你們的敵人,他們會用各種辦法留難你們,所以,你們除了姿色和技藝,還必須有應對各種挑戰的能力。”
“是。”她們不約而同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