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件事草草解決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飛天舞坊
赫連翊輕撫著睡在懷裡人兒的腦袋關切問道:“事情不是順利解決了呢?怎麼還悶悶不呢?”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多了一絲不安,好像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一樣。”佟若雨在他懷裡蹭了蹭忐忑不安低念,“事情是不是太順利呢?所以,感覺有點不踏實?”
“為何這樣說?”赫連翊忙扶著她坐起來,再挽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佟若雨蹩蹙眉心輕歎了一口氣,再挑起眼眸看著他說:“是不是我太多疑呢?我總感覺琢玉在背後偷偷地看著我,偷偷地對我笑。”
赫連翊忙轉動她的身子,讓她的背緊挨著胸膛,他握起她的玉手微笑道:“在你背後的是我。”
佟若雨輕作搖頭再垂下眼眸凝視著他的手說:“她讓師父那麼警惕,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我挫敗呢?她之前每一個計劃都機關算儘,現在隻管煽動群臣和後妃,這不是很愚蠢的衝動行為?”
她再轉過身來看著他急切說:“她每一次都算計好了,讓我落入兩難的境地,可是,每一次為什麼沒有繼續落井下石,而是讓我順利地解決困難?”
她又靠入他懷裡忐忑不安說道:“我覺得自己好像一步一步地在一個看不透的圈套裡跟著彆人設定的進程前行,眼前所有的勝利都是假象。這種感覺讓我有點喘不過氣。”
赫連翊輕拍她的後背,深沉的眼眸裡暗暗流過一絲銳利的鋒芒。
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隻是擔心她又陷入混亂才沒有告訴她。
在她第一次順利解決三皇子的事情的時候,他就生了疑惑,他已經設計讓琢玉對韓之演警惕,心思縝密的她竟然沒有任何行動。
而且,佟若雨在殿上那番話並不是無懈可擊,說要把琢玉送去當尼姑,隻要琢玉肯還擊,這根本算不上什麼。
然而,她卻什麼都沒做,眼睜睜地看著佟若雨大獲全勝。
“不,我們根本從來都沒有挫敗琢玉。”佟若雨拚命搖搖頭,又睜開雙眼說,“何家倒了,蘭家倒了,跟她琢玉沒有丁點關係。她隻是一個人,即使百官倒了,她還在那裡,她沒有任何影響。”
見她神智有點混亂,赫連翊忙把她摁到chuang上,再拉上被子溫婉道:“忙了一整天,歇一下才有精力理清思路。”
“嗯。”佟若雨微閉眼睛伏在他懷來,又禁不住喃喃問道,“琢玉不是孤身一人嗎?她為何不安於平靜?千辛萬苦爭奪而來的東西又能帶到哪去?”
“有時候,一個人的野心yu望足可以讓一個孑然一身的人陷入瘋狂。”赫連翊輕撫她的後腦小聲呢喃,“韓之演不也孑然一身嗎?”
“是這樣嗎?“佟若雨撅起眉頭忐忑不安低念,手心緊抓著他的衣服。
禦舞坊
琢玉剪下修裁的最後一下,修剪的盆栽呈現一條變色龍的樣子。
她對著盆栽勾起一抹詭秘的冷弧陰柔低念:“怎麼,你們還沒察覺端倪嗎?還不知道,自己進宮的那一刻早已落入我的掌心?如果你們還沒意識到,那我……隻好給你們最後一擊,讓你們在興奮中溘然長逝。”
琢玉冷冷一笑,輕輕剪斷其中一條莖,形似變色龍的盆栽一下子散了。
飛天舞坊
“砰砰……”
“流沙!流沙!翊王!流沙!翊王……”
睡得迷迷糊糊的佟若雨揉了揉眼眸。
赫連翊警惕睜開雙眼往漆黑的房間一睨,清醒過來後,才聽到外麵急促的聲音是紅兒的。
“何事?”赫連翊忙問道。
外麵的紅兒神情急切說道:“小寧子公公帶人來了,在外麵等候,說有十萬火急的事情,馬上要見流沙姑娘。”
“小寧子?”佟若雨迷惑低念了聲。
赫連翊隨即把擱在屏風上的白袍子披到她身上。
她低想了一會兒說:“我去會會他。”
佟若雨和紅兒才剛傳過石屏,小寧子隨即撲到她跟前瑟瑟發抖急切說道:“流沙姑娘,出事了!出出……出……出事了!”
佟若雨輕蹙眉心迷惑問道:“陛下出事呢?”
“是……不是……”小寧子一會點頭一會搖頭。
他結巴了一陣子才噎了一口唾沫說:“鬼火!宮中鬨鬼,各處都出現了鬼火!陛下也被嚇到了,差點沒暈闕過去!現在嬪妃宮女太監慌作一團,流沙姑娘,你得趕緊進宮主持大局!”
“鬼火?”躲在石屏後的赫連翊撅起眉頭喃喃低念。
佟若雨低想了一會兒看向小寧子說:“你等會,我去梳洗一下,換件衣服馬上進宮。”
差不多三更天,佟若雨才隨著小寧子匆匆趕到老皇帝的寢宮,受驚的後妃們都擠到這裡來了。
看見她來了,抱作一團的後妃和宮女忙把她包圍,七嘴八舌地述說自己遇到的情況。
“好可怕!一簇鬼火突然就升起來了!四周圍都是鬼哭狼嚎的聲音!”
“本宮差點就被燒死了!”
“陛下的步輦也走水了!”
“怎麼辦?怎麼辦?一定是冤魂來索命了!怎麼辦?”
“都給我閉嘴!”佟若雨淩厲叱喝一聲,淚眼潸潸的後妃頓時止住雜亂的哭喊聲。
“流沙……流沙……”被群妃簇擁在chuang上的老皇帝瑟瑟發抖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該怎麼處理?”
佟若雨還沒說話,就有妃嬪一把眼淚瑟瑟發抖說:“做法事!宮中冤魂不散,當然是做法事驅鬼!”
“對!對!”老皇帝應了幾聲,又睨向佟若雨說,“趕緊把了空大師請過來!”
“陛下,”妃子又七嘴八舌吵起來了,“了空大師是和尚,隻懂誦經,怎麼會做法事驅鬼呢?”
“找道士!驅鬼找道士!”
“妙善道人!他捉鬼最厲害了!陛下,宣妙善道人進宮!”
“妙善道人,妙善道人……”老皇帝低喃了幾聲,又看向佟若雨神情急切說,“流沙,你馬上派人請妙善道人進宮作法……”
“陛下,這事……”佟若雨才剛開口,老皇帝擁著兩個妃嬪急切說:“快呀!否則後宮不得安寧!當朕求你了……”
“是。”佟若雨無奈應聲。
青鸞殿外設了祭台,百官站在左邊,群妃站在右麵,老皇帝由閔淑妃和另一個妃子陪同坐在紗幔裡邊靜候作法。
身穿道袍的妙善道士開壇作法,一直在祭台前吞雲吐霧,他往燭火前撒了一把米,烈焰噴撲而起。
“哇啊……”圍看的眾人不約而同驚呼一聲。
烈火熄滅後,妙善道士抓起黃色的符咒在神燭前揮甩了幾下。
他再轉過身來手執法杖看向老皇帝,說道:“陛下,貧道需要一滴童女之血來指引,這童女必須足夠聰慧才行。”
“喔。”老皇帝迫不及待應了聲,再把目光落到站在群妃前的佟若雨身上急切說道,“流沙,委屈你了。”
“童女?”眾人驚乍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到佟若雨身上——她竟然還是童女?她不是已經侍寢了嗎?
佟若雨輕蹙眉心走到祭台前,被紮了一滴血滴在符咒後,她又捎帶納悶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妙善道士把沾有鮮血的符咒在火燭上甩了幾下,黃色的符咒上隨即浮現兩個紅色“太子”二字。
“這點小把戲,我也會玩弄。”佟若雨無趣低念。
“太子。”妙善道士低念了兩個字。
站在群臣中的赫連禎旋即皺下眉頭沉默不語。
妙善道人再把燒著的符咒放到碗裡,澆上水,他雙手捧著碗轉身往大臣那邊走過去。
大臣們迷惑地看著走過來的他。
妙善道人走到赫連翊跟前的時候突然跪下來說:“太子殿下,仙人指示,你的血液有皇氣,可驅邪靈,太子殿下可否為法事進獻一滴血。”
赫連翊霎時怔住了,再悻悻扭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臉色冷沉的赫連禎。
在場的所有人也跟著屏息不敢低語。
佟若雨下意識微咬下唇,緊盯著妙善道士的後背。
赫連禎冷沉著臉說道:“大師確定你跟前的人就是太子?”
“禎哥……”赫連翊急切地看了他一眼。
赫連禎輕撩眼色示意讓他彆說話。
妙善道人稍作驚乍抬起眼眸來,再仔細打量了一下赫連翊說:“這位壯闊胸膛,如有萬夫莫敵之勢,目光如炬,睥睨天下之誌縈繞鷹眸,普天之下無人可及,還有紫氣環繞,當然是太子殿下。”
“放肆!”紗幔裡的老皇帝淩厲叱喝一聲。
眾人不由得從心底顫抖了一下。
赫連翊尤其滿心忐忑不安。
赫連禎臉容淡漠冷冷說道:“連太子是誰都分辨不出來,你有什麼本事驅逐邪靈,分明就是江湖術士。”
妙善道士愕然扭頭看了看赫連禎,渾身一震,手中的碗霎時摔落到地上。
他忙伏拜下來急切說道:“太子殿下請息怒!剛才是貧道有眼無珠,沒有認出你來。隻是……隻是因為站在你身旁的公子光芒太盛,貧道才……”
“閉嘴!”赫連禎淩厲叱喝一聲,“還在這妖言惑眾!”
“來人……”老皇帝聲線顫抖吆喝,“趕緊把這妖言惑眾的妖道殺了!”
“是!”侍衛應了聲隨即拔劍衝上去揮劍而下。
“慢著!”赫連翊、佟若雨和赫連禎三個聲音不約而同淩空響起。
“卡擦!”妙善道士的腦袋已經被砍下來了,飛沫的鮮血霎時濺到赫連翊和赫連禎的衣服上。
侍衛觸碰到赫連禎嗜血的森眸忙撲跪下來惶惶不安求饒:“卑職弄臟了太子的衣服,請太子殿下恕罪!”
赫連禎微閉眼睛輕輕抹掉濺到嘴角的鮮血,冷沉不語。
“禎哥……”赫連翊惶惶不安低喊了聲。
赫連禎揚起手來示意讓他不要說話,他再轉向老皇帝說:“父皇,昨晚皇宮鬨鬼一定是認為,剛才那妖道跟背後的人肯定是一夥的。無非就是想離間兒臣跟翊弟,此事務必徹查。”
“嗯嗯。”老皇帝一臉戰戰兢兢點頭,他再看向佟若雨說,“流沙,這件事交給你,必須把背後的人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