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輕挽裙邊站起來，繼而沿著三個階梯慢步走下去微笑說道：“我走下來應該會比較好一點吧？”
“剛才……”赫連翊突然低沉道了句。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落到他身上。
赫連翊揚起輕沉的冷眸冷冷說道：“……似乎沒有人願意站在本王這邊，是吧？”
眾千金打了一個激靈正欲說話，赫連翊又端起酒杯勾起一抹稍帶幾分邪惡的笑弧。
男人的野性氣息縈繞在深邃的眸底，惹得一群女子臉腮發燙心頭怦怦地跳動，一下子忘了該說什麼。
佟若雨不爽地瞪了他一眼——這臭男人在乾嘛呢呢？讓人好想撲過去咬他一口。
赫連翊俊魅的鋒芒冷掃了一眼說：“你們說要明斷是非，那麼，依各位千金所見，本王讓流沙姑娘坐在身邊，是對是錯呢？”
眾千金看著赫連翊陰柔不定的琉璃鋒芒，怦動的心跳得更加厲害。
她們帶點小鹿亂撞的怯懦小聲回應：“王爺英名神武，沒有錯。”
“本王沒有錯。”赫連翊冷冷低笑了聲，繼而睨向紫衣女子說，“那便是你的錯？”
紫衣女子忙低下頭去悻悻說道：“玥娥小心眼，請王爺恕罪。”
“有罪就當罰。”赫連翊輕冷說道，又刻意向佟若雨使了一個眼色。
紫衣女子茫然看向赫連翊，愕然愣了愣，驚乍地抬起眼眸站在跟前佟若雨。
她嘖了嘖舌再迷惑問道：“你……你……流沙姑娘怎麼呢？”
“王爺在問，如何罰。”佟若雨微笑說道。
“……”紫衣女子嘖了嘖舌說不上話來，又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繼而單膝跪下來說，“王爺，小女子多嘴，請恕罪。”
“這點懲罰不算什麼。”佟若雨冷笑一聲。
她又轉身掃向其他人說：“各位千金剛才不是說，都會根據事情黑白來半端恩怨嗎？既然你們都如此明斷是非，你們給個建議，如何處置她？”
紫衣女子驚震抬起眼眸來，其他女子也跟著納悶地怔了怔。
佟若雨見她們有難色，她又勾起一抹陰柔的笑弧冷冷道：“如果你們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處置辦法，那你們就是質疑王爺，站在王爺的對立麵。”
她再淩厲掃看了一眼責問：“嗯？還沒有決斷？”
話音未落，她又刻意把目光坐在首位的藍衣千金。
藍衣千金心頭一怯忙結結巴巴說：“這……這……既然是嘴巴的錯，掌嘴吧。”
佟若雨的目光再掃落另一個人身上。
被盯著的女子忙說道：“鞭笞十下，攆出翊王府，取消參賽資格。”
“跟剛才冒犯王爺的女子一樣，廢了她的手指吧，十指痛歸心，她一定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居然冒犯流沙姑娘，毒啞她唄！”
“重打十大板！”
“讓她三跪九叩滾出去！”
……
紫衣女子聽著她們一個比一個陰毒的懲罰，冷得渾身發抖。
她忙連撲帶滾撲出來看向赫連翊求饒：“王爺小女子知錯！饒了我！請饒了我吧！王爺！”
赫連翊輕彎嘴角淺笑不語。
待所有千金報了一輪懲罰的辦法後，赫連翊再興趣盎然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
佟若雨再走到紫衣女子跟前問：“你呢？你認為該如何處置自己呢？”
“我……”臉色慘白的紫衣女子雙目含淚說道，“小女子願意退出比賽。”
佟若雨輕彎嘴角微笑說：“好了，既然你們都把懲罰的辦法說了一遍，那便自個領罰去。”
眾千金愕然愣了愣迷惑看向她。
佟若雨顧盼回眸輕笑道：“怎麼呢？你們都忘了嗎？剛才你們也有隨聲附和，難道不應該處罰？”
“嗬嗬……”紫衣女子忽而抹掉眼角的淚珠，幸災樂禍大笑，“瞧你們這群落井下石的家夥，現在自作自受了吧？活該！活該！該罰！都該罰！”
“你說誰呢？是你惹事生非在先，還把我們拖下水！”眾位千金急得脖粗臉紅反駁。
紫衣女子也跟著揚起尖銳的聲線來對罵。
赫連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大家閨秀在“是非對錯”跟前和市井的潑婦也什麼兩樣。
“呯呤！”佟若雨冷厲的摔杯子聲打斷了這令人煩躁的吵雜聲。
眾千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揚起眼眸就碰上佟若雨風寒的冷眸。
她們怔了怔，又忙轉向赫連翊一邊掌摑自己的臉，一邊求饒：“王爺恕罪！請王爺恕罪！小女子知錯了！請王爺恕罪！”
“不是讓你們陪王爺用膳嗎？怎麼又哭又鬨的？”
閣外突然傳來赫連淩煙的聲音。
眾人忙扭頭看去，隨後就看見她帶著侍女和雪兒走進來了。
赫連淩煙先看了看赫連翊和佟若雨，再掃看了一眼梨花帶雨的女子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眾女千金看著走進來的赫連淩煙，仿佛抓到救命草一樣，忙連撲帶滾來到赫連淩煙跟前。
又想起這公主剛才就似乎和那個流沙的不和，於是七嘴八舌撲跪到赫連淩煙跟前哭訴。
“淩煙公主救救我們！我們並無心得罪翊王！”
“我們隻是覺得流沙姑娘跟翊王並肩而坐不太合適，流沙姑娘就要嚴厲處罰我們！”
“我們這是無心之失！”
“求淩煙公主為我們主持公道！”
……
赫連淩煙輕佻冷眸睨向從容不迫的佟若雨冷聲問道：“流沙姑娘這應該不是假公濟私吧？你得記住一個事實，今天你隻是為翊王選妃罷了。這些都是翊王妃的候選人，豈能任由你欺負？”
佟若雨輕作搖頭淡若說道：“公主錯了，她們並沒有資格成為翊王妃的候選人。”
“喔？”赫連淩煙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輕淡問道，“流沙姑娘如何得出這個結論？”
“公主不是看到了吧？”佟若雨側過身去輕邁了兩步。
她仰起頭睨視前方不緊不慢說道：“公主才剛到雨笙閣來，她們就迫不及待撲到跟前搬弄是非，以致讓公主對流沙冷言冷語。現在當著翊王的麵尚且如此囂張放肆，日後呢？”
她停了停腳步又扭頭看向赫連淩煙反問：“這些人怎配得上翊王？難道公主就不怕萬一她們日後得勢，挑撥你跟翊王的關係嗎？”
“……”眾千金吃了一驚，又忙一下子轉向赫連淩煙一下子轉向赫連翊，一邊磕頭一邊求饒，“不是！不敢！我們不敢！”
赫連淩煙直視了一陣佟若雨沈靜的雙眸，又輕俏嘴角說：“也許她們隻是被流沙姑娘淩厲的氣勢嚇壞了。後宮群妃尚且被你嚇得魂飛魄散，更何況是一些涉世未深的大家閨秀了？”
眾千金聽到赫連淩煙這話忽地舒了一口氣。
赫連淩煙又放眼看了看獨自坐在上邊湊熱鬨似的赫連翊。
她再稍微留轉眼眸睨向跟在身後的雪兒說：“雪兒姑娘，本公主跟流沙姑娘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到翊王身邊去侍候著，彆讓他獨自發悶。”
雪兒抿了抿唇又輕抬眸往佟若雨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她才輕蹙眉心蓮步走過去。
雪兒端坐在赫連翊身側，端起酒壺給他倒了一杯酒苦澀笑說道：“翊王請用酒。”
赫連翊撅起眉頭垂下眼眸看了看送到跟前的酒。
雖然心裡有點不悅，但是，這雪兒是飛天舞坊的人，且他認為她完全是被迫，所以沒有為難她，平淡接過酒杯擱在桌上沒有喝。
赫連淩煙走到其中一張案幾前坐下，再揚起眼眸睨向佟若雨說：“剛才的事情流沙姑娘的確有錯，各位千金也是受了驚才胡言亂語。既然如此，何必追究，就此作罷吧。”
赫連淩煙又掃向跪在地上淚眼潸潸的千金說：“動不動就哭，成何體統，趕緊擦了眼淚入席。”
眾千金正欲爬起來，佟若雨旋即冒出一句冷沉的話來：“不能作罷。”
眾千金怔了怔又不敢起來。
赫連淩煙暗沉著臉睨向佟若雨冷聲道：“流沙姑娘，你存心不讓翊王選妃是吧？”
佟若雨理所當然搖搖頭說：“流沙隻是想替翊王選出一個稱心如意的王妃來，這些女人的確配不上翊王。我是受陛下之名來為翊王選妃，斷斷不能有點委屈翊王。”
“既然知道她們不合適，何必還繼續把時間浪費在她們身上？”
“如果非要流沙在她們之中選一個女人給翊王，倒不如讓陛下隨意下旨賜一個女人敷愆他算了，何必繞個圈子來光麵堂皇委屈他？”
這些話說得平心靜氣，卻鞭辟入裡，有如蓄久速發的驚雷從閣內滾過。
戳到了赫連淩煙的心虛處，惹得她隻管瞪著怒目卻說不上話來。
眾位千金雖有不甘委屈的情緒浮上來，似有滿腹委屈向人訴說，但在僵冷得可怕的局麵上邊，誰也不敢吱聲。
坐上的赫連翊端著酒杯僅僅凝視著她沈靜的側臉。
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察覺她肚子裡似乎住了一團委屈，雖然她讓自己的情緒刻意躲避他。
但是，兩個僅憑一個眼神就互懂對方心思的人，即使掩飾得最好，還是會露出端倪來的。
他清楚她的委屈不僅僅是因為皇帝要她為他選妃，應該還有其他原因，隻是她實在藏得太深。
他隻能縱容她儘情宣泄，等待她向他述屈。
坐在赫連翊旁邊的雪兒也被她的話語嚇到了。
她這話可了不得，除了赫連翊外，幾乎是一瞬間得罪了所有人。
赫連淩煙緊握了一下拳頭，鼓動的厲目蠢蠢欲動了好一陣子，她才怒拍案幾而起叱喝：“你放肆！”
“呯呤……”案幾上的酒菜一下傾倒在地上。
赫連淩煙還想叱喝什麼，眼角的目光無意冷掃。
她怔了怔眼眸再低下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酒菜，竟然都是一些血淋淋的肉，完全沒有煮熟！
她冷厲的目光隨即落到旁邊的案幾上，也是沒有煮熟的酒菜，她愣眨眼眸再怒目轉向佟若雨。
赫連翊知道她已經察覺了端倪，在她責問佟若雨之前忙淡笑說：“皇姐請息怒，這都是啊翊的主意，是我命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