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淩煙愣了一下迷惑看向他。
赫連翊擱下酒杯淡若說道:“她們對於我來說,就是這些酒菜,難以下咽。如果要我從中選一個,那麼,她們得先把這些酒菜有滋有味地吃下去。”
還在驚怯中的眾千金迷惑地愣了愣,似乎一下子脫節了般,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一會兒,發現地上沒有煮熟的酒菜,她們才恍然大悟。
隻因剛才她們的心思都落在赫連翊和佟若雨身上,沒有注意到案幾上的飯菜,所以並不知道有這回事。
“啊翊,你怎麼跟著胡鬨?”赫連淩煙擰緊眉心責備。
她噎了噎氣又轉過頭來睨向佟若雨責備:“陛下派你給翊王選妃,你就有責任好好勸導翊王,怎麼反而縱容他?”
佟若雨不慌不忙淡若說道:“流沙要替翊王選出一個稱心的王妃,首先當然要滿足翊王的要求,否則如何替他選妃?”她又側過身去冷聲道,“更何況,陛下下了命令,如果翊王不滿意,流沙就要受罰。如果我不順從翊王的意思……”
說著,她刻意頓了頓,再扭頭睨向她問:“……這個罪名,由公主替我擔當?”
“你……”赫連淩煙怒指著她卻說不上話來。
她拍了拍差點沒噎過去的胸口,又冷聲叱喝:“竟敢拿父皇來壓我!”
赫連翊見火勢盛了,忙急急走下去勸說:“皇姐,莫生氣,這都是啊翊……”
“你閉嘴!”赫連淩煙揚起手來示意他彆說話,又喘著怒氣緊盯佟若雨冷聲道,“一本公主看,並不是這些千金不夠優秀配不上翊王,而是你這妖女仗勢故意刁難!”
佟若雨輕輕冷嗤一聲不緊不慢反駁:“或者是……淩煙公主害怕翊王的王妃太厲害了,不好。”
“你放肆!”赫連淩煙怒斥一聲旋即揚起巴掌來揮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佟若雨淩厲的手閃電般抬了起來,不似是抵擋,而是還擊!
“……”在場的人愕然怔了怔。
“住手!”赫連翊急切的聲音淩空響起。
他快如閃電的手緊緊交錯抓住兩個盛怒人兒的玉腕,好不容易才把她倆的手摁了下去。
雪兒錯愕看著火藥彌漫的場麵,頓時吃了一驚。
在她印象中,佟若雨一個極其冷靜的人卻對不會這麼魯莽,更加不會像個潑婦一樣大打出手,現在卻……
赫連淩煙和佟若雨不約而同踉蹌倒退兩步。
赫連翊流轉眼眸鋒利地掃視了她倆一眼淩厲說道:“現在是本王選妃,你們都給我冷靜!”
赫連淩煙努了努嘴盯了一眼佟若雨,再擰緊眉頭淩厲說道:“既然你認為她們一文不值,本公主倒想看看你除了嘴皮子和跳舞,還有多厲害!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輸了如何?贏了如何?”佟若雨冷聲問道。
赫連淩煙陰沉下眼眸輕俏嘴角道:“今夜之內聽對方的吩咐辦一件事情!”
“好。”佟若雨冷冷應聲。
“都隨本公主來。”赫連淩煙吆喝一聲冷厲拂袖走去,驚怔的千金們忙爬起來隨著她走去。
雪兒也急急從位置上起來,她走到赫連翊跟前欠身拜退,再扭頭跟著赫連淩煙走去。
待其他人離開了雨笙閣後,赫連翊正欲伸手握住佟若雨的手心,她卻突然轉過身來撲入他懷來輕聲叨念:“對不起!”
赫連翊輕彎嘴角笑笑,再輕撫她的後腦疼惜問道:“怎麼向我道歉呢?”
“怎麼辦?”佟若雨低念了聲,又抬起靈動而滿懷歉意的雙眸呢喃,“我藏不住心中的那一團火。”t
“我不需要你藏。”赫連翊撫著她的臉頰微笑說,“把最真實的你展示出來就是了。我說了,不要委屈自己。我的女人,不準受任何委屈。”
“嗯。”佟若雨應了聲又緊緊地摟著他的腰。
她知道自己的壞脾氣,一旦被惹上了,她就按耐不住心中這團火去叫囂,她受不了窩囊氣。
麵對老皇帝的算計,她早已怒火中燒,赫連淩煙又有的沒的挑釁,她怕自己忍不住跟他們徹底撕破臉皮。
剛才她真的好想一個巴掌扇下赫連淩煙的臉,以告訴老皇帝她有多沉不住氣,她並不是他要物色的人選。
但是,她清楚,這根本改變了什麼,最後便宜的隻會是琢玉罷了。
“你是不是在想……”赫連翊垂下眼眸溫眸試探問道,“我立了那麼多汗馬功勞,為什麼淩煙公主還是不允許我娶你?”
佟若雨抿了抿唇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赫連翊緊接著說:“陛下想得到你,所以讓你為我選妃,意欲拆散我們,你心裡不高興。皇姐是擔心我因為你跟陛下扛上了,且又有琢玉從中挑撥,所以她才針對你。我知道你討厭被人操縱,所以,你不用顧及我。”
她又忙抬起眼眸看向他,他輕彎嘴角微笑說:“因為你開心,我才高興。隻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替你掙脫任何束縛。”
佟若雨撲入他懷裡緊摟著他的脖子說:“赫連翊,我等不及了,好想,好想,好想當眾給你獻上僅屬於你的舞蹈。如果注定是一條不歸路,我也想走下去。”
他並不知道老皇帝真正的打算,或者,今晚一舞過後,她便命喪黃泉了。
但她無悔,她要告訴全世界,她愛這個男人!
赫連翊撫著她的後腦溫聲道:“莫怕,即使是不歸路,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
晚宴過後,老皇帝他們又回到了望月庭。
聽說赫連淩煙要挑戰她,眾人又是驚訝又是驚喜,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還是很期待。
三十多位千金分四列排開來,手裡各執一張紙。
赫連淩煙睨向佟若雨輕彎嘴角微笑說:“剛才流沙姑娘在考她們刺繡的時候,僅一下子的功夫就憑記憶踢走了一百多人,相信你的記憶力很好。本公主這就要看看你的記憶到底有多厲害。”
說著,她擊了擊掌,眾千金忙把手中的紙張翻轉過來,每一張紙張上邊走寫了一個相同或者不同的字。
佟若雨淩厲掃看了一眼,赫連淩煙忙揚起手,其他人還沒看真切,眾千金又把紙張翻過去。
赫連淩煙緊看著佟若雨冷笑問:“流沙姑娘,看真切了嗎?”
“淩煙公主準備怎麼考我?”佟若雨淡若問道。
“春風冉冉歸何處,更向花前把一杯。”赫連淩煙低念了兩句詩詞後。
她再轉向眾千金輕彎嘴角微笑說:“請流沙姑娘在剛才千金們手裡所看到字眼中,把合用的字眼抽出來,接上下兩句詩。”
眾人禁不住為佟若雨捏了一把冷汗,才看了一眼,如何能準確地找出來?
而且還要想下一句詩,即使能一瞬間記住所有字眼的位置,但這已經擾亂記憶了。
佟若雨沒有說話凝了凝冷厲的眸色走過去,從眾千金中依次推了十四個女子出去。
被推出去的十四個女子倉皇穩住腳跟,然後舉起手中的紙張,所組成的詩句是:儘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零落為誰開。
“好!”長廊亭內的人禁不住激動拍掌歡呼。
“儘日問花花不語,為誰飄零為誰落?”赫連禎低念著詩句,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這詩是她的寫照吧?
到最後,她能達成自己的心願嗎?
恐怕,她能為他飄零,卻不能為他落花。
赫連淩煙咬了咬下唇緊盯著她佟若雨,頓了好一會兒,才冷冷問道:“流沙姑娘果然才華橫溢,本公主輸得心服口服。說吧,要本公主為你做什麼?”
佟若雨冷眼輕掃過去淡若說道:“我說了,這群虛偽的女人配不上翊王,麻煩淩煙公主替翊王把她們掃地出門!”
赫連淩煙扭頭盯了一眼千金們冷冷吐出一個字來:“滾。”
千金們怔了怔,忙欠身作拜,逃跑似的轉身離開。
赫連雲嘯單手托著腮意味深遠地笑笑,凝視著隱隱餘怒的佟若雨默念:“這丫頭,下至舞姬打雜,上至文武百官,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羞辱了一頓,她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嗎?”
赫連淩煙沉了沉氣又冷睨佟若雨譏誚問:“來參加選妃的人都被你趕跑了,以流沙姑娘之見,選妃宴該如何繼續?又或者,到此作罷?”
“當然不可能就此作罷……”佟若雨話音未落,就有下人急步走來。
下人忙跪下來說:“啟稟陛下、翊王,府外還有十位千金求見。”
老皇帝捎帶驚喜眨了眨眼眸。
赫連淩煙又刻意把目光落到佟若雨身上冷笑問:“看流沙姑娘的臉色,雖然還沒見麵,但似乎認為這十位千金也配不上翊王,是吧?”
佟若雨理所當然點點頭說:“守時是對彆人的基本尊重,她們遲到已經是錯。而且,不是一個人遲到,是十個,那就是有目的有計劃,心計厚重的人怎能選作翊王為妃?”
“或者,隻是有意外罷了,流沙姑娘心眼太小了。”赫連淩煙輕笑道,“翊王無論如何都要迎娶王妃,總不能找不到絕世女子,就委屈他孤獨終老吧?”
“既然公主話已至此,流沙這就親自把她們請進來就是,免得遭人口實。”佟若雨說罷轉身走去。
赫連淩煙努了努嘴,憤懣拂袖回到座位上。
“還是讓我跟過去看看吧!”赫連悠輕喊了聲忙追著跑去。
眾人緩緩舒了一口氣,火藥味真濃烈,還好被衝刷了一下下,否則不知道待會又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有“流沙”的地方,恐怕任何場合都無法安穩下來。
赫連悠追在佟若雨身後急切叫喊:“喂!你站住!”
佟若雨止了止腳步沒有說話。
赫連悠跑到她跟前沉下臉責問:“喂,你不是要親自把遲來的人接進門嗎?這哪是到大門的方向?”
“悠悠郡主沒聽到公主說我小心眼嗎?”佟若雨輕眨眼眸淡若說道。
“我下手狠,再來三百個也都會被我趕走,選妃一事,我不適宜再理,麻煩你替我代陛下說一聲,流沙不舒服,先行告退。”
說著,她就坐到了附近的遊廊裡麵。
赫連悠鼓了鼓泡腮追進去冷哼一聲責問:“那你說說,為什麼趕走那些女人?”
“理由?我早就說了。”佟若雨理所當然說。
赫連悠雙手叉腰附身下來緊盯著她一字一頓說:“你打算‘近水樓台先得月’?”
佟若雨挑起沈靜的雙眸沒有說話。
赫連悠咬了咬牙滿帶不悅說:“我就知道你在打這個主意!否則我三哥被逼婚,怎麼還會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說!”赫連悠稍微加重語氣責問,“待會是不是準備跑出去把我三哥搶過來?”
佟若雨淺笑不語。
赫連悠微咬下唇再鼓起泡腮警告:“我不允許!你甭想打我三哥的主意!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悠悠郡主,”佟若雨輕喊了聲,再揚起冷厲的雙眸冷冷道,“我今天是非成為他的王妃不可,你若阻撓我,小心,我對你不客氣。”